不过,仔细想想,清离贵为相府嫡长子,父母疼爱,母亲又是郡主,老夫人也将言清离放在手心儿里疼,有什么好东西都往这儿送也正常。
古人自古奉守“长幼有序”,又恪守“立子以贵不以长,立嫡以长不以贤”的原则,尤其是言家这种大家族,更是如此,清离既是嫡又是长,是丞相府里名正言顺的继承者,言相和郡主自是对他疼爱有加,老夫人本就是名门出身,更看重位份尊卑,于是对清离这么唯一一个嫡孙满怀期望,老夫人希望家族壮大,子孙兴盛,可是,只有嫡子才能算是家族的希望,庶子养大以后,不过是安排到朝廷里有个一官半职,或是娶一门姻亲,为嫡子铺路罢了。哪怕那苏月是老夫人的表侄女,可妾终究是妾,哪怕是二夫人,苏月生的庶子也是上不了台面的,这也怪不得二夫人会铤而走险,想要害他xing命,言清离一死,苏姨娘那七岁的儿子言洛沭便是相府里唯一的子嗣,就有希望过继到正室名下,成为嫡长子,哪怕是最后真正的嫡子出生了,甚至继承了家业,言洛沭的地位也是不可动摇了。
呵,这就是人xing吗,作为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就可以将其他人的孩子狠心推进水中,言清离又是何其无辜,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要为了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权利争端而被迫去承受这一切的恶果。
所谓无私的母爱,也只是体现在把其他无关痛痒的人的都纳入可牺牲的范畴,把对他人所有最基本的生命的尊重,都倾斜到对自己的孩子的爱上来。
戴着爱自己孩子的假面,去肆意地伤害别人,临了,即使事qíng败露,还能收获一把同qíng的泪,呵呵,这二夫人真是把自身作为一个母亲的优势发挥得淋漓jīng致。
思虑转换之间,东方既白。梢头的月亮还发出惨淡的微光。
清离披衣而起,推开那扇雕花的窗,坐在矮榻上,凝望着窗外景致,虽然他已经接受了言清离这个身份,可是突然离开活了二十年的现代,虽然他在那个世界并无牵挂,可心里还是有些怅然。罢了罢了,就再任xing这最后一会吧,天亮以后,他就会成为另一个他。
……
玉彩端着一盆水,想去给少爷擦擦脸,“少爷!你醒了?太好了,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大家有多担心,”玉彩将脸盆放在梨花木架上,快步向清离走来:“少爷,你什么时候醒的啊?怎么不叫我一声?”玉彩嗔怪地扶住清离,“少爷刚醒快去chuáng上躺着吧,多休息会儿啊。”
清离知道,这是玉彩,安和郡主给他选的婢女,清离住的地方叫长安阁,是清离出生时,老夫人亲自选的院子,取的名字,希望清离一生长安,长安阁里是郡主亲自挑的侍女,两个大丫鬟流光和玉彩,流光稳重,玉彩活泼,四个小丫鬟,chūn风,桃李,秋雨,梧桐,都乖巧伶俐。
清离笑着拒绝道:“玉彩姐姐,你别忙活了,我已经大好了,你快叫人来给我更衣梳洗,我一会儿要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
“可少爷你身子还没好全呢,明儿个再去吧”玉彩忧心地劝道。
明晰玉彩的好意,清离笑道:“没事儿,我既醒了,哪有不去请安,反在这儿偷懒的道理,快去吧”
玉彩拗不过他,只好去了,这些丫鬟虽说平日里爱和他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可心里却是实实在在地对清离好。
秋雨给清离挑了一见月白色锦缎绸衣,领口袖口衣摆,和下摆上都绣了银丝祥云图案,外罩一件石青暗绣祥云冰丝纱衣,清离现在才十岁,尚未加冠,于是梧桐便将清离的头发上部用石青丝络松松地绾在脑后,丝络上垂着几颗小小的玉珠,清离看着镜中的自己,和现代的十岁并无多大不同,只是容貌和气度更胜一筹。
秋雨和梧桐看着他们的少爷,心里生出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看,这就是他们的少爷,气韵天成,清贵无双,小小年纪便已不凡。
穿戴完毕,清离便唤了流光和玉彩一起,像老夫人的寿宁居走去。
清离走出屋子,阳光透过棠梨树的叶子撒在他身上,庭院里的一糙一木都熟捻至极,穿过庭院,初夏的风光正好,后花园里枝繁叶茂,葳蕤生辉,明明没有走过的路,却仿佛是刻在了脑海里……
“少爷,看!是二夫人那个贱人!”玉彩突然气愤地低声说道。
“玉彩,不得无礼!二夫人也是个主子!这样无礼会给少爷惹麻烦。”流光教训道。
“我知道了,流光姐姐,下次不会了。”玉彩有些委屈,明明就是这个坏女人害了少爷……
流光安抚的摸了摸玉彩的手,冲玉彩温柔地笑笑。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清离的异常。
二夫人苏月无疑是极美的,纤腰柳眉,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典型的江南女子,柔美纤瘦,此时正牵着她的儿子,七岁的言洛沭。
说话间,两拨人已经碰上了,苏姨娘来的方向是老夫人的寿宁居,老妇人喜静,所以住的地方比较偏。二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隐隐有泪痕,应该是在老妇人那里挨了教训,又装了把可怜。二夫人看见清离,眼里闪过一抹怨毒,随即便掩去了。
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我,清离有些颤抖,脑海里莫名地不停闪现着这句话,可他的意识却十分清楚。
这是原身的感qíng!
“二夫人,早啊,这么早便带着洛沭去请安啊?”清离压住内心里突然升起的怨愤不甘的qíng绪。
“奴婢给二夫人请安。”流光和玉彩福了福身,齐声说道。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二夫人拉了洛沭来,“快给大哥请安。”
“二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清离笑道,“我和弟弟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七岁的言洛沭天真可爱,“大哥,你身体好了吗,你这几天躺在chuáng上,沭儿和你说话你也不理。”
清离摸了摸洛沭的头顶,“哥哥给洛沭陪不是啊,洛沭可以经常来找哥哥啊。”
言洛沭显得很开心,随机像是想到了什么,期待地望着二夫人:“姨娘,真的吗,我可以经常去找哥哥吗?”
二夫人僵硬地点点头:“当然,你和大少爷是亲兄弟。”随即转向清离,扯出一抹笑容,“大少爷,你这几天昏迷,大家都很担心呢。看少爷现在大好了,妾身也是欢喜得紧呢,少爷大概是要去向老夫人请安吧,妾身和沭儿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着便拉了洛沭走,洛沭边走边张望着清离,清离只好冲他笑了笑,洛沭才开心地跟着二夫人走了。
清离深深地望着那抹粉色的身影渐渐远去,内心里如同cháo水一般,一阵接着一阵的怨愤不甘,才逐渐消褪……
清离一行人继续向寿宁居走去。
第3章 (修)苏氏疯傻,入宫伴读
“大少爷,您醒了!”寿宁居的大丫鬟红梅看见清离来了,愣了一下,便又一边冲里面喊着:“绿珠,快去通报老夫人,大少爷醒了,给她老人家请安来了!”,一边赶紧跑到清离身边迎着清离:“大少爷您可不知道,在您昏迷的时候,老夫人可担心了,每天都去看您,还在菩萨面前给您祈福,现在可好了,您身体大好了,老夫人一定可高兴了!”说着,一行人便走进了寿宁居。
“老夫人呢?大少爷来了,正在外头等着呢。”红梅问着守在门口的绿珠。
“听说少爷醒了,老夫人可高兴了,现下正在里头等着呢。”绿珠笑着答道。话音刚落,便听到屋里传来声音,“是阿离来了吗,快进来,让祖母好好儿瞧瞧。”
清离进了屋内,屋内焚着香,摆设极为考究,中间靠右一张红黑色棠梨木雕花大圆桌铺着暗红彩绣大桌布,几个jīng致的同色镂雕圆木椅整齐地摆在桌下方。屋角摆着几盆一人多高的花木,窗沿边还摆了窄长桌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各样jīng致的花瓶,里头cha着时鲜的花儿,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应该是早上刚摘的,左墙边上嵌着一个硕大的格子收藏架,上面摆着各种珍玩古书。外间和里屋是用一张极大的双层织锦梅花绣帘隔开,进屋便对着一张矮几四周放着四张软垫,房门正对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幅扇形碟穿牡丹画,门,矮几和画三点一线,简单大气,雅致美观。此时,老夫人正坐在矮几后方,对着门口张望。
“祖母,孙儿给您请安来了。”清离跪下恭恭敬敬地给老夫人磕个头。
“快起来快起来,我的宝贝孙子哎,快过来让祖母看看,”老太太关切地朝清离招了招手。清离走过去,顺势让老夫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前儿个祖母刚走,后脚就有人来通报说你醒了,等祖母着急忙慌地赶过去,你又昏迷了,可把祖母急得呦!”老夫人拍了拍清离的手,:“不过啊,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一会儿再找个御医来给看看,仔细的把把脉,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祖母,您别担心了,孙儿如今已经好了,你别忧心了。”清离笑嘻嘻地说。
“好好好,我孙儿醒来就是好事,要是我们阿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婆子我定要让那些不长眼的人吃够苦头”,老夫人眼里闪过一缕寒光,“好在,祖母已经提点了那些不长眼的人,也给了那些人些许小小的教训。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祖母,只要我孙儿平安就好。”像老夫人这种名门世家出来的贵女,后院儿里的手段见多了,身为嫡女正室,向来把家族利益放在首位,最是瞧不上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哪怕是本家的表侄女儿,她也绝不允许。
“阿离呀,这么早来给祖母请安,吃早膳了没啊?”老夫人关切地问道。
“还没呢,清离一醒过来就来祖母请安了,就想着来吃祖母这里的鳕鱼荇菜粥了。”清离调皮地答道,将老夫人逗得直笑:“就你会哄人,祖母马上让人去准备鳕鱼荇菜粥,填填你这小馋猫的肚子。”
“红梅,快吩咐厨房准备早膳,一定要有少爷爱吃的鳕鱼荇菜粥”老妇人笑眯眯的,“对了,流光和玉彩也还没吃吧,下去和绿珠她们一块儿吃吧。”
“谢老夫人。”流光和玉彩福身退下。
清离在老夫人处吃了早饭,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把老夫人逗得哈哈直笑,后来,老夫人才放清离离开。
出了寿宁居,清离便直奔父亲和母亲的居所倚绿苑去了。
父母的居所就显得书香浓郁了,也许是因为父亲是个书生,酷爱藏书。
“儿子给娘请安。”清离给安和郡主弯腰问安,安和郡主快步走过来,扶起了清离,“咱们母子之间,讲究这些虚礼gān嘛?”安和细细的打量了清离,“气色还好,刚从你祖母那儿回来吧。”
“是的,娘。”
52书库推荐浏览: 梅英
温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