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自己对自己率先没信心,夏乔安“怒雌虫不争”完毕,又抱起了双臂:“你是不是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要不就是不怎么喜欢我,所以让给其他虫也无所谓?”
这话显然十分诛心,最显著的证明就是律为它整个轻轻抖了一下,像语言抡成的锤子突破了他外壳,一下敲进了内里。
他向来端正的肩膀塌下去一点,仿佛不堪无形的重负,手臂与腰腹的肌肉又同时绷紧,像在跟一股无形的力量作斗争。
夏乔安那句话说完后自己也隐约觉得有点过,然而一时又想不出补救的话了,只好在沉默中看着律。
雌虫低下头避开与他对视,好一会,夏乔安求和一般朝前伸手,先搭雌虫肩膀,见对方不抗拒再滑动到颈边,试着去托起律的脸。
“我不该这么说。”夏乔安一边低声说一边在手指上加以力道,“你至少先把头抬起来,看……”看着我。
夏小少爷后面的话没说完,最后几个字就那样悄无声息湮没在喉咙里。
因为他看见律的眼眶红了。
在夏乔安的印象里,军雌几乎就像一个靠高强度训练后天移除了泪腺的物种,他最熟悉也相处最久的军校出身雌虫一是他雌父,二是雌兄夏乔北,他从没有看见过这两只雌虫掉眼泪的记忆,他们对于痛苦最外露的表达也不过是抿紧了嘴唇,低下头沉默不语,又或者给自己开一份训练菜单,将情绪都发泄在训练室里。
所以他被律的红眼眶吓坏了。
一直到有一点湿润猝不及防落入夏乔安掌心,他被它灼烫一般条件反射想拿开手,那一刻,他才终于从呆呆看着的状态里脱离,并意识到自己正在放开雌虫,立即用更快的速度把手又重新贴回去。
“别别别哭!”
这恐怕是夏乔安生平第一回 惊慌失措到结巴,他小心翼翼托着律的脸,仿佛雌虫皮肤突然变成轻薄易碎的瓷器,让他只能以更加轻柔的力道去触碰对方,用大拇指小心擦去那一道蜿蜒水迹:“是我不好,我错了我错了,别哭。”
他的道歉也语无伦次,差不多是脑中蹦出一句道歉用语,还来不及甄别是否适用就说了出去。
还好律不在乎雄虫的道歉有经过考量与否,他僵了半晌,肌肉依旧绷紧,好像在试图靠自身力量把泪水逼回去,然而他平日能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今晚到底是失控了,他在僵硬半天之后终于顺从本心,偏头将脸更多的蹭到雄虫手心里。
“……我喜欢您。”律用压抑过情绪后的沙哑嗓音道。
他在轻声诉说的那刻合上了眼睛,在身侧久久攥成拳的手也终于松开,他以一种随时准备好被拒绝的速度抬手,慢慢覆盖上了夏乔安正托住他脸颊的那只手手背。
夏乔安掌心还留着律眼泪留下的湿意和热度,他在另一道体温叠加上手背时本能动了动手指,这一动在雌虫看来却像个叫停信号,让律触碰他的动作迟疑了几秒,他迅速又一动不动了,在雌虫脸颊边鼓励般摸了摸,才等到律真正握上他的手。
“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刚才都是我在胡说八道,是我的错,我不好。”
夏乔安这会意识到他来来回回就在说同样的几句话,但他平常还算丰富的词汇库此刻却像从大脑里下线了,他只想得到这几句最常用且毫无修饰的道歉语言,不然就得沉默着手足无措。
“我喜欢您。”律又重复了一遍,仿佛他的词汇库也暂时从大脑里下线了,不过碍于雌虫平常话也不多,说重复的话对他来说更像个正常操作。
但夏乔安了悟了律是在强调什么,他也一下明白了是自己那句“要不就是不怎么喜欢我”让雌虫难过更多。
习惯了忍耐的雌虫不习惯将感情宣之于口,可不表现不意味着那情感就不深刻,并且很可能与他说的气话恰恰相反,不喜欢才不会使虫退让到能对任何安排言听计从的地步。
是喜欢把对方变得无条件顺从。
而一句“我喜欢您”,就已经是律能为他自己做的最高辩驳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了。”夏乔安也又说了遍重复的话,顿感他和律像两个站在自家二楼走廊的复读机。
这场单方面的争吵发生之前,他们原本是要一起回到楼上房间,而此时他们已经在走廊上站了很有一阵子。
夏乔安试着朝律更走近一步,用空着的那条手臂将雌虫拉进怀里,律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紧绷着站立太久还是在走神,顺应力道朝前迈出的一步歪歪扭扭,近乎撞上夏乔安身躯。
夏乔安不介意这一撞,反正顺利突破进化的他堪称体格强健,律却像被反弹回自身的力道吓了一跳,他立即想要把埋在雄主手心的脸抬起来,拉远距离确认雄虫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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