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会想要在太空中直接脱离载具。
即便是脱离, 至少也得是钻进所有合乎出厂规格的星际交通工具上都会载有的逃生舱里。
所以一直到自家运载机的“天花板”上传出了叫人牙酸的切割声, 驾驶位上的德尔克一个激灵,这才真的确信,刚刚那居然真的不是错觉, 对他们穷追不舍的“雇佣军”里真的是有一架机甲的驾驶员宛如疯狗,当着他们的面“跳车”了!
并且对方还精准的砸到了他们机身顶上, 仿佛只是来了场助跑过短的立定跳远, 没有一点事!
“我……”
德尔克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然而只是差点。
这位周身气质正派又稳重的驾驶员一看,就是平常正经惯了的那类对象,他不仅说脏话的经验不多,在这样危机又紧迫的时刻里, 竟还记得他开着全机广播, 在驾驶位上每说一句话, 全机乘客都能听到。
这“全机乘客”自然也包括已被转进安全区的迪恩和那名少年。
顾及着不能在孩子面前爆粗, 德尔克把话头硬生生扭了一百八十度:“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走私贩请来的雇佣兵?!”
他这话是冲伊恩和金蜥喊的。
除去这一马当先攀上了他们机身的“先锋”外,前方的能量扫描屏上,代表其他追兵的红色光点也都已离运载机不算远。
由于对方一路追过来还没开过火,唯二发射的粒子炮还是被“先锋”拿来当外加推进器用的,德尔克摸不准这支队伍的最远射程是多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已经进入了对方的射击范围内。
所以哪怕对后方的切割声再在意,可操作驾驶及进攻权限都在自己这里,德尔克轻易不敢把视线从前方屏幕上移开。
伊恩和金蜥同样被这事态发展震住了,没见过这么胆大到直接拿舍命替雇主干活的“佣兵”,他们在意识到上面那人是想凿运载机天花板,预备暴力登机时,就各自掉头——一个去启动了机身破损时的紧急防护装置,一个直奔运载机内的小武器库。
他们都做好了要跟顶上那位先锋打一场室内战的准备,一开始只把刺进载具外壳的那段尖锐物当成了普通武器。
而听德尔克这么一喊,伊恩再看那顶着高密防护气体的压力,还在缓缓朝下切割的“武器”,忽然觉得这玩意越看越眼熟。
这长满了骨刺剑刃,乍看仿佛一段尖头狼牙棒的东西简直就像是……高等虫族的翅翼?!
“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高等虫族?!”
同一时间,穿墙带着护具武器跑回来的金蜥这样说了一句。
他与伊恩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是虫族又为什么要追我们?”前方驾驶室里的德尔克反问,“按着原本的情报,这一支不该是走私贩们的援军,是他们请的雇佣兵?就算这真的就是虫族,难道我们做了什么值得他们穷追不舍的事情?”
是不是情报有误,先前错误判断了据点内势力总数的前提被直接抛弃,本只想趁乱救走迪恩的三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一瞬,在上方那位还在孜孜不倦凿天花板的背景音里,集体飞快思考起问题。
也不是他们不想紧张,立即应对起已在眼前的危机,只是这事情走向完全超出预计,莫名给人一种再稀里糊涂打乱仗下去,没准真的会出大问题的预感。
这支已几乎快和运载机并行的追击队伍也实在行迹诡异。
假如对方真的是走私贩那边的佣兵,是赶上来“追货”的,那对方早就该开火,用暴力胁逼他们减速了。
可实际上,对方却是一路都没有开火,只静默而高速的在后方追赶着,仿佛大有顾虑。
按着伊恩等人对雇佣兵的了解,这些利益至上的佣兵打起架来就不该是这副唯恐伤害到什么的样子。
“……他们总不可能是冲两个孩子来的吧?”
突然,金蜥福临心至,提出了这个初听像十分离奇,但仔细一想,又仿佛最合乎逻辑的观点:“我们刚才不是做走私贩打扮去救的迪恩,还当着那只虫族幼崽的面把两个孩子一起带走了,所以他们以为我们是趁乱带货逃逸的走私团员,正好今天战力充沛也乐意发善心,就分了支队伍赶上来追我们,既救他族幼崽又能干掉我们这群‘漏网之鱼’?”
就在金蜥把这番话刚飞快说完,让另两名同伴听得齐齐一愣的刹那,上头凿顶的那位听不见他们议论,不知道自己引发了一场敌友关系新思考。
律终于破开了这架他眼中的“走私贩逃逸载具”的顶,翅翼在身后灵活一缩,残影似的钻过缝隙晃进室内,方才收缩至紧贴后背的翅翼继而重新怒张,霎时间,室内光照都仿佛被他遮去大半,他俯视着一起抬头看他的两名“贩子”,布满尖刺的翅翼眨眼间划破下方的保护气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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