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王府的静是出了名的,几乎没人知道王府里究竟有多少仆从。常常你逛了几圈,也见不到人影。可只要轻轻召唤一声,立刻就会有人上前问你有何吩咐。原本丫鬟、太监碎嘴嚼舌的事再寻常不过,到这儿也成了禁忌,无人敢犯。
何等惊人的驭下手段!
顾写意爱冬日的阳光,含蓄、柔软,清冷中渗透出抹不去的温暖。象记忆中的那双手,不会因季节的改变而改变掌心的温度。
双胞胎见到顾写意时,后者正在院中晒太阳。惬意的躺靠在榻上,满足地眯着眸子,像一只慵懒高贵的猫,让人有亲吻的冲动。
顾悠然慢慢走过去,跪倒在地上,扬起脸,轻轻贴在微薄的唇上。
蝶翅般的睫毛动了动,渐渐睁开,里面折射出粼粼波光,一如这冬日,云淡天高,清冷澄澈。
顾悠然落泪,压抑的哭泣。顾写意伸手一下一下抚摩他的头发,斜眼看向不远处呆立着的顾自在。
顾写意的俊美傲慢、顾写意的邪气霸道,顾写意的豪迈柔情,无不让人爱不释手却又恨的牙痒。时常幻想,若把这样一个人牢牢抓在手里,让他为自己哭为自己笑,该是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想看他惊慌无措时的神态,想让他褪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尝试着将他一步步推进自己设下的陷阱。就在自以为要成功时才猛然警觉,真正陷入陷阱的是自己。而本该是猎物的顾写意,神色淡漠的站在外面。就象此时此刻,用那双光彩陆离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不重要了,这些都不重要了。顾自在抬起手遮住双眼,呜咽出声,潸然泪下。
拒绝承认,始终逃避的事实,终究还是在心头清晰浮现。爱上了顾写意,任你百转千回,仍是至死都转不过弯来的死结。
顾写意见状,轻微的叹了口气,静静地躺回去。
鸷鸟将击,卑飞敛翼。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扰,先是有传言说朝中清流派的代表人物,大学士魏炎的孙女魏嘉颜将成为至亲王妃。而后又传顾写意的政敌们暗中下绊子,阻挠婚事。一时间再普通不过的男婚女嫁成了朝中隐讳的禁忌。诸位皇子一听到这个话题无不变脸。
政治风云诡秘莫测,至亲王府大有黑云压城之势。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同情年纪轻轻的至亲王。连成亲的权利都被剥夺,真是再可悲不过。
没两天的工夫,雍慧皇帝突然暴病,据说病症严重,连日无法进食,朝野震动。又有人传,雍慧皇帝病前曾对不止一位儿子气急败坏叱责过,情绪激动。
当我接到这条消息时,楞了片刻方问:"太医怎么说?可有大碍?"
怀前道:"皇上如今年岁大了,年轻时落下的病根连带新疾一并爆发。林太医说,熬过去调养两年能再活个十年八载,熬不过去最多撑到明年开春。"
我闷声负手在屋里来回走了几遭。对怀前道:"安排一下,我要见大夫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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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南在京城边上有家不起眼的小医馆,病人不多不少正好够他忙。
"简大夫,好久不见。"我浅浅一笑,坐到为病人准备的椅子上,将手搁到诊脉用的小枕上。
略微阴暗的诊室内,简南的眸子隐隐发亮,咧嘴笑道:"公子若是身子不舒服,有大把医术高明的太医候着,怎么亲自跑来这偏僻之地?"说着,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
我笑容加深,道:"我需要一种药。"
"哦?"简南来了兴趣,问:"什么药?"
"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激发人体潜能,也就是生命力的药。"我道:"通俗点说,就是让垂死之人吃后不但病情好转,日常生活还能照常进行。"
"承蒙公子看的起,在下若能研究出这种药,恐怕早已荣登医仙境界了!。"简南苦笑:"让垂死之人短时间内恢复正常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又没叫你真正治好他。"我笑了笑:"治标即可,无需治本。我知道有一类药可以办到。但有个要求,那就是尽量不着痕迹,让人查不出来。只要能让他再多活几年,我记你一大功。"
简南刚送我到医馆大门,就见对面一对貌似夫妇的人满头大汗朝这边跑来。丈夫怀里抱着个男孩,妻子边扶着边急声呼唤孩子的乳名。两人见到简南,那女子首先跪倒在地,擦了把挂满的不知是汗还是泪的脸,悲呼道:"简大夫,求你救救我儿子!"
抱着儿子的男子也艰难的要跪下。简南慌忙扶起他们,朝我抱歉的笑了笑,引着夫妇进了医馆。
我蓦的感觉有点冷,恍然意识到,如今已是深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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