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老板?喏,老板在台上啊。”调酒师边用毛巾擦着瓶口,边苦笑摇头,“魔音灌耳,林先生快拉着我,他再唱一首我都想辞职不干了,保命要紧。”
“在台上?”
林谙有种不好的预感,扭头朝那个长发挡住脸的妖人主唱看过去,擦擦眼睛,用这辈子玩找不同的眼力辨认了一下,那架势……还真有点熟悉。他伸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表情一言难尽,“他那是什么鬼……假发?”
调酒师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今天的驻唱乐队是CNM棒,主唱突然联系不上,老板就自己顶上了。他……怎么说,你知道的,一向都很有自信。”
“他这叫没有自知之明。”
林谙觉得丢脸,于是整个人转向暗处,过了会儿又觉得辣眼睛,于是又捂住眼,捂了眼没手捂耳朵,耳膜又招架不住,最后忍无可忍,快步走了过去,手一撑,直接跃上台,把正在忘情咆哮的某人一把薅下来。
“做撒子!侬萨宁?”甄度爆出来就是一句方言,撩开贞子般的掩面长发定睛一看,喜上眉梢,“嘿,林老弟?来玩儿啊?今天你很幸运的咧,听我唱歌全场免费的哦。”
“看见没?”林谙冷脸扳过他的肩膀,指了指门口陆续落荒而逃的客人,“你唱歌,免费都没人想捧场。”
“我也冒得办法的咯,主唱不来,总要有人镇场子的咯。”甄度拿着话筒一摊手,很无辜,四十岁的老男人保养得当,疯起来比小伙子还精神。
第48章 第 48 章
“随便拉个人来, 都比你镇得住场子。行行好,照顾着点生意,兄弟我可能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以后就指望着春风渡的那点股东分红过日子了,嘴下留情甭断我财路。”林谙把他搡到吧台,沿路收获了无数嫌弃的目光。
春风渡总共四位股东,除了甄度, 其他三位都是甩手掌柜。
甄度刚刚在台上吼得太用力,脚下有点发飘,乐得不费力气被他推着走, 翘起兰花指拨拨狂野的假发:“扫地出门?你这就跟林老爷子彻底撕破脸了?老弟,哥也劝了你很多遍了,不就是个道观吗?闭上眼当个礼物收了呗,何必跟自家老爹闹得急赤白脸的……这样, 哥给你出个主意,你要实在不中意, 等老爷子一没,转手卖给国家不就得了?或者你不差钱,直接捐赠啊,那道观都可以直接申遗了, 国家巴不得你为宗教事业无私奉献……怎么样,哥是不是很机智?”
“机智什么?我要把它卖了,你负责按住林天罡的棺材板儿?”林谙横了他一眼,审美跟不上这位潮流先锋长发皮裤花衬衣的品味, 眉头直皱,“秦元宝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绝对后悔当初没把眼镜儿擦干净。”
甄度在吧台高脚凳上坐下,转了个潇洒骚气的圈儿,意味深长地给了一个耻度很高的眼神:“在我家元宝眼里,这些都是情趣。情趣你懂吗?情……哦,sorry,我忘了,你是真的不懂。”
林谙端起酒杯冷笑一声,对这种嘲讽习以为常。
“你说说看你,简直拉低了整个酒吧的恋爱经验值。”甄度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谈个朋友丰富一下人生阅历吧少爷,简直对不起你在坊间的那些花边传闻。最近你不来,前两天还有妹子问起,跟我打听林少是不是又有新欢了?我都不知道咋回,新欢?屁咧,旧爱都没有一个。你也是,以后拒绝别个求爱装名草有主的时候,能不能不随便胳膊一伸,在舞池里瞎指一通?”
“不指她们不信。”林谙抿了一口酒,烈性浓醇的金黄色液体滑过喉咙,刺激得他眨了眨眼,“以后不了。”
“不了?这话你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真的,不随便瞎指了。”
“嗯,瞅准了再指,上上回你喝醉指了个男的,差点以为你沦落成了同道中人。”
“……”
甄度背靠吧台,双肘往后撑在台面上,翘着二郎腿缓了一会儿,突然get到什么,一把掀开假发,猛地回头:“等等,啥意思?不瞎指了,难不成这回真的名草有主了?”
林谙的面容在变幻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他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了半晌开口问:“秦元宝比你小多少来着,一轮有了吧?那时候你怎么会接受他的?”
“你是想问我们俩,一个浪了半辈子的老男人,一个脑瓜子有沟的中二癌,是中了哪门子邪才互相看对眼的吧?”甄度自给自足,开了瓶啤酒直接对瓶吹,“说句俗话,爱情本来就挺邪门儿。不遇到对的人你都不知道能邪门到什么程度。性别算什么,阶级算什么,年龄又算什么?心动的那一秒这些东西统统见鬼。所以你问我为啥会接受他?我也想知道,我其实挺憋屈的,总觉得阴沟里翻了巨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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