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威就是“空出名额”中的一份子。
白威的父母都是普通白领阶级,够不上精英但也有头有脸,夫妻两在同一家证券公司上班,日子过得不富足但也算体面,在公司附近全额买了一套公寓。白威上学的时候寄宿学校,寒暑假要么回川北老家,要么窝在公寓成天打游戏。
白夫人说,白威就是一普通高中生,成绩中等,爱打篮球,性格上也没心没肺,不是那种忧郁敏感会想不通自杀的孩子。
跟他们夫妻两交流,陆惊风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不了解孩子的,可能就是父母。
比如,陆惊风问:“你们知道白威抽烟吗?”
那位妆容精致的白领丽人闻言,露出一副仿佛被登徒子冒犯的样子,薄怒道:“我家白威一个乖乖仔,怎么会学那些社会青年抽烟呢!”
然而调查结果显示,白威初二的时候就学会了抽烟,至今烟龄已经长达四年,而且据教导主任反应,该学生烟瘾很大,已经几次被抓到躲在厕所里吞云吐雾。
再比如,陆惊风问:“白威平时的性格怎么样?”
这位妈妈立刻拍胸脯保证,她家孩子性格好得没话说,从来不惹是生非,繁忙的学习之余,还能替爸妈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陆惊风冷笑一声,合上笔记,觉得这对话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自欺欺人,还是真当别人都瞎。这对父母居然觉得自家孩子好得跟张人民币似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诶?这就不问了?警察同志,你们这办案也太敷衍了吧?”陆惊风抬腿要走,被白威的父亲拉住。
陆惊风挣了挣衣袖,没挣开,脸色不大好:“二位,想必在我之前,取样调证问话的,都来了好几拨了吧?你们既然商量好了坚决不配合,总用这套说辞来搪塞我们,还要怪我表演得太敷衍?”
“谁搪塞你们了?我们说的句句属实!”女主人扯着嗓子大喊,好像谁音量高谁就有理似的。
“好,那我就再问一个,你们听说过钱争阳这个名字吗?”陆惊风一转身,屁股一沉又坐回了沙发,“这回就别说不知道了吧?你们家乖乖仔因为这孩子吃过处分被全校批评,你们可都到场了的。”
夫妻两的脸色顿时就不大好看,支支吾吾了半天,外强中干地甩出一句:“这跟我家孩子没了有什么干系?”
“白夫人难道没听说过厉鬼索命四个字吗?”
陆惊风不苟言笑,说得很一本正经,真没有吓唬他们,但唯物主义者们听到这话,估计都想笑掉大牙。
白威父母愣了半晌,觉得这年头连警察堆里也混进了很玄幻的中二病。
于是陆惊风换了种说法,“我的意思是……不排除有人装神弄鬼想替弱者报仇。毕竟你们也觉得白威同学的死因疑点重重,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哪有这么巧四个一波全部带走的?难不成都信了什么邪教,相约广场一道自戕?”
“你的意思是……”白威父亲端茶的手无故抖了起来。
“警方有理由怀疑,这四起案子,是蓄意谋杀。”只不过凶手不是人而已。陆惊风喝了口冷茶,把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而二位现在这种闪烁其词模棱两可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就是在姑息养奸。”趁着夫妻两震惊之余,陆组长淡定地丢出最后一个重磅炸弹,“难道……你们作为父母,想让真正杀害儿子的凶手逃之夭夭逍遥法外吗?”
这句话成功地击破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白夫人也不端着了,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那个孩子跟阿威是同一个初中升上来的,两个人做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经常一块玩儿。上了高中,不知道怎么就闹掰了……再后来,说我们家阿威欺负他,什么校园暴力?呵呵,这怎么可能呢?阿威那么善良一孩子,路上随便见着流浪猫狗都想抱回家养,怎么会把人活生生逼死呢?”
陆惊风冷着脸没搭腔。
张祺说得没错,这是个案中案,恶灵复仇套着校园霸凌,所以各方都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到处踢皮球。
“警察同志。”白威父亲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本子翻开,里面夹着一张合照,“其实当时白威走的时候,手里还捏着这个。”
陆惊风接过照片,那是一张合照。
“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交给警方?”
白威父亲唉声叹气了半天,深深地皱着眉头,倾诉:“不瞒你说,钱争阳那个孩子的事影响很不好,校园论坛上各种流言蜚语,恶意中伤白威和其他几个同学,我没把这张照片交给你们,就是怕事情又二次发酵。”
是怕儿子没都没了,还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吧?
陆惊风暗自腹诽,细看起那张合照,看着看着,他觉得哪里不对,数目不对!照片里除了这次遇害的四位同学和钱争阳,还有一位高个子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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