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阎看着他的脸变得红彤彤,双眼水亮亮的,心里泛着愉悦,稳稳地将他放在地上。王阅双手扶着膝盖,胸膛起伏不停,大声骂道:“混蛋,长得高了不起是不是?”
张阎只当没听到,敷衍地揉揉他的脑袋表示安抚,抬头看了一眼,“网吧到了。”
网吧门口有一个耳朵上夹着香烟的光头青年,最多十八九岁,刚才一直看着他们嬉闹,但王阅和张阎都没有注意。
进了网吧,张阎拿出二十块钱递给老板,让他开两台机子。
网吧刚刚兴起,还没有限制未成年人上网的规定,老板只看了一眼王阅,什么都没说,直接给他们开了两台电脑。
“三号和四号。”
王阅很久没摸电脑了,兴冲冲地占了一个位置,找到开机键开机。
张阎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按下开机键后,饶有兴致地欣赏他的表情。
笨重的电脑慢吞吞地启动,让王阅回到现实,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年代,泄气地趴在桌面上,眼巴巴地等待着。
电脑启动完毕后,桌面上出现一些游戏图标和电影电视剧的图标。电影电视剧的数量少得可怜。王阅随便打开一个电影又不感兴趣地关掉,打开网页浏览新闻,新闻的内容同样十分贫乏。毕竟现在还是九十年代。
“如果无聊的话,不如去市里的电影院看电影?”张阎问。
王阅兴致缺缺,站起身,“现在能有什么好看的电影,还不如去书店买几本书。”
两人到柜台处结账,老板好心提醒他们,没到一小时也按照一小时扣钱。
张阎不在意地说:“扣吧。”
光头啧了一声,摇晃着脑袋走过去,大大咧咧对他说:“你们的两台机子开了不上也是浪费,给我上怎么样?”
王阅打量他,“我们认识?”
光头摇头,笑得神秘,“不认识,但你们欠我一个人情。你们是王阅和张阎吧?”
光头的身高和张阎差不多,长得比张阎壮实,粗壮的胳膊上还有肉疙瘩,表情流里流气,看上去就不好惹。但张阎站在他对面,气势丝毫不弱于他。
他眯眼看着光头,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什么人?”
光头把耳朵上的香烟取下来,闻了闻,并没有点燃,“很久以前呢,有一个人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找人教训你们,说是最好能打断一只胳膊或者是一条腿,但我并没有那么做。所以,你们说你们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
王阅立即想到邹平,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追问道:“那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光头摆手,“这个你们就不用问了,你就说愿不愿意请我上网吧。”
王阅把网吧老板准备找给他们的十块钱还给老板,有趣地看着光头,“我觉得你有点儿意
思,所以请你上网。”
他从张阎的口袋里抽出钱包,又拿出五块钱,对网吧老板说:“再拿一盒烟。”
他把烟递给光头,对张岩说:“阎阎,我们走。”
张阎点点头,看了一眼光头,牵着王阅的手离开。
光头心底暗惊,他竟然从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小孩眼里看到了警告,还有两分不以为然。而且,这两个小孩都不怕他。他把玩着烟盒,又啧了一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我觉得你们俩也有点意思。”
网吧老板好奇地问:“大闯,真有人给你五百块钱请你教训刚才那两个小孩?”
吴大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真的。”
网吧老板和他很熟,并不避讳地直问:“那你为什么没做?”
吴大闯沉默了一会儿,点烟香烟,抽了一口,吐出一个椭圆的烟圈,“拿到钱后,我跟踪了他们两天,无意中知道他们学习成绩很好,感觉……他们和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没了动手的兴趣。”
网吧老板不知道该说什么,笑了笑,转移话题,“机子已经开了,你去上网吧。”
王阅和张阎到书店买了几本书,然后去蔬菜中转站取他们存放在那里的摩托车回家。
进村的时候,在树下乘凉的几个村民注意到王阅手里抱着好几本书,那些书一看就是新的,显然是刚买的。
一位大婶忍不住伸手揪住在一旁和小伙伴打扑克牌的儿子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看看人家张阎和王阅,即使放假了也知道看书。你呢?就知道玩!”
“哎哟,妈,疼、疼、疼!你可就我一个儿子哎,手下留情啊!”他儿子可怜兮兮地惨叫
其他村民哄堂大笑。
回到家里,王阅顺手把新书放在桌上后去洗脸。
黑豆从房梁上垂直降下,落在书上,爬来爬去,像是在闻书的香味,又像是在研究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它的背,“你又不是不知道阅阅不喜欢你到处乱爬,你偏要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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