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这两个人便也成事了,也等不到乔俊林回来吃他舅舅的喜酒了,择日便要完婚。
细说起来的话,真正促进侯蔺这个大龄男光棍下定结婚的决心的,这其中也并非没有现实因素的考量。
罗用这一次突然出京,事情来得这么急这么突然,把侯蔺也是有点搞怕了,这还是罗用,名气颇大的离石罗三郎,他将来还有再次回到长安城的可能,若是换了他侯校书呢?
怕是只有四处飘荡,宦游到老,终其一生都别想再次回到长安城了。
黄博士官职虽然不算很高,他的这个女儿在家里的地位也不高,但是在他们的背后,毕竟还是站着一个家族,再怎么说也比侯蔺这个草根出身的人更有力量。
侯蔺娶了黄家的女儿,他便也成为了那个家族集团的一份子,就算只是作为一名比较边缘的成员,多少也还是会有些保障。
至于黄家人为什么这么中意侯蔺,是否也是考虑到侯蔺舅甥二人与罗用的那一层关系,那外人便不得而知了。
……
瓜州距离长安城很远,但是这片边陲之地与长安城的联系却也颇为紧密,尤其是在每年的四月份到十月份这段时间,胡人活动频繁的时候。
驿站之间跑马传信,罗用先前从凉州城走到瓜州常乐县,正值冬季道路难行,生生花了一个多月时间,他们现在只需几日工夫便能将公文送达,从长安到凉州,那速度就更快了。
瓜州刺史陈皎很快也得到了唐俭要来他们瓜州常乐县的消息,去常乐县自然就是为了那罗用。
至于他先前递上去的折子,上面却并没有什么回复,甚至连提都没提一句。这让陈皎心中有些不安,于是便寻了自己的一名亲信过来商议此事。
“那罗用确实不是凡夫俗子,既能立得大功,也能闯得大祸,现如今又在这种边关之地,与那些胡人的关系牵扯不清,朝中多少人等着抓他的错处。公此举并无不妥,还是与之划清界限为好。”
“圣人似有不喜……”
“公乃乃士族出身,何需处处看圣人面色行事,莫非不知在那长安城中,圣人亦有看士族面色的时候?尔陈氏家族发扬壮大之时,他们李家人还不知身在何处,前朝即便是覆灭了,不过就是换一家人当皇帝而已,士族还不照样是士族?”
“……”
“公无需忧虑,圣人即便不喜,也不曾斥责于你,这官场中的事情,他心里又岂会没数。”
“现如今那唐俭要来瓜州,我又当如何?”
“自然是只管当好这瓜州刺史便可,管他谁来,该招待招待,该如何如何。公背靠陈家,只要陈家不倒,又何需担忧仕途,若是心急太过,为家族招来祸事,那才是真正的不智。”
待那亲信走了之后,陈皎一人独坐思索,越想就越觉得他那一番话实在很有道理。
因何如此?
只因对方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
罗用这边,他身边的人可就没有这么贴心了。
听闻罗县令的那些笑话现如今已经传到长安城中,甚至还传到了朝堂之上,县里头那些个县丞啊主簿的就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下回换岗位的时候,到了新的地方去赴任,到时候上司就问他们上一任是在哪里做的,跟随的哪一位明府,然后……
“哦……就是那个很会讲笑话的罗县令吧?”
“你可跟着学了些?不若也说两个来与我们听听。”
堂堂朝廷命官!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好吗!他们是去当官的!是要干实事的!绝对不是让人随意取乐的!
为这事,罗用最近每天都要听一脑门的之乎者也。
每每出去与那些胡人喝几口小酒,衙门那边就得有人找过来,别个倒是不敢来,但他们会给乔俊林打小报告,然后乔俊林就来了。
“可见到罗用?”这一日吃晚饭的时候,乔俊林在衙门里头没见到人,一问之下,得知罗用又出来与人吃酒,于是便挎着他那把大刀找出来了。
“喏,就在前边那家酒肆。”常乐百姓普遍也都认为他们家县令年纪轻轻就喝恁多酒对身体不好。
于是乔俊林挺着腰板挎着大刀便进去了。
“怎的县令又在吃酒?”铺子外头这时候也开始有人围观看热闹。
“今日下午刚进城的那个商队,言是带了西域那边的种子,咱县令火急火燎就跑过来了。”
“啧,别又是在哄他,我都见他被人哄了好几回了,就想叫他过来讲笑话。”
“哎,出来了出来了……”
只见乔俊林和罗用一前一后从铺子里出来,乔俊林挎着他那把大刀走在前头,罗用笑嘻嘻跟在后头。
出了铺子见外头围了好些人,县令大人还与他们打了个招呼:“怎的都围在这里,可是吃过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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