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人与我等虽不相干,那河东道的针坊,与我等却是息息相关。”旁边又有一人说话道。
“有甚相干,你我既非妇人,又不做衣裳。”
“此言谬矣。”
“你可还记得从前的这罗三郎在河东做草纸的事情?”
“几年前这长安城纸价几何,现如今纸价几何?”
“此次造针之事,与造纸又有几分不同,那太原郭氏借着这股东风,怕是很快便要兴盛起来了。”
“我看未必,即便是被他们挣得些许钱财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小门小户。”
“……”
几人说着话,进了一家客舍,落座以后点了酒菜,又继续方才的话题谈论起来。
“别看那郭氏眼下是有几分破落,听闻他们家族中也颇有几名贤才,如今得这罗三郎相帮,相比能有一些作为。”
“不像有些个家族,眼下有些权势又能如何,家中没有良才,迟早都要没落。”
“你说的可是那祁氏。”
“不是他家还能有谁,祈家虽然出了两个大官,奈何后继无人,大好形势却是无人接班,弄了个那样的货色去当长安县令,着实叫人笑话得紧。”
说来那祁家与罗家并无太大仇怨,不过是之前朝堂之上有人弹劾罗用的时候,他们祁家也跟着掺了一脚罢了,也不像吴家人那般,那吴御史还因为罗用的事情被撸了官。
就这么一种情况,那祁县令遇到罗四娘那个案子,无论是从为官之道来说,还是从家族关系出发,他只管按律办案便是,奈何那不争气的偏要在罗家人面前逞那一回威风,显得他很不把罗用放在眼里一般。
现在好了,圣人对他也有不满,甚至疑心这一次的事情是不是他们祁家也有份,他们家那两位大佬这时候肯定也不好受。再加上罗用现在又回来了,以那块棺材板儿那护犊子的做派,这回这件事定是不能被轻轻揭了过去。
那长安县令的位置不好坐,容易出事容易倒霉,但若是做得好的,得了圣人与朝中这些大佬们的青眼,将来的仕途那也是坦荡的。
只是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朝堂上下,总共也就这么多官职,那些要紧职位都被人占着,一旦空出个缺来,各大家族难免就要进行一番你争我夺。
上回这个长安县令的位置,便是被他们祁家人夺了去,奈何这祁县令却是个不争气的,眼看在这县令之位上坐了两年多,这一期就要任满,他却硬是要整这么一出幺蛾子,现在好了,被架在火上烤了吧。
这几个小郎君在说起这件事的事情,颇有几分幸灾乐祸,都等着看罗棺材板儿要怎么收拾那个姓祁的呢。
然而,不待罗用这边有所行动,身在江南的罗大娘,便先与祁家人干了起来。
这回四娘在长安城发生了那样的事,罗大娘听闻消息,当即便要收拾行囊回去,然后也就过了一日,长安城那边便又传来消息,言是圣人将四娘收作平阳公主的义女,成了郡主。
罗大娘这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四娘既然无事,那她这一遭赶回去似也无甚用处,罗用若是不在长安城,即便明知是谁人要害她们罗家,罗大娘一个小小商贾,怕也不能拿那些人怎么样,不过这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以她对罗用的了解,他肯定是要回去的。
罗大娘与长安城的阿姊食铺写信,让铺子里的管事们照应着四娘她们一些,自身也要注意安全。
还有就是,罗用若回长安城,便叫她们一切都听罗用的吩咐,哪怕是把长安城的阿姊食铺整个变卖了,也不用吝惜,届时她们若是愿来江南,便都来江南发展,若是不愿来,那罗大娘便安排她们去南北杂货。
罗大娘让管事们无需担忧后路,只管帮罗用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罗家若是不存,阿姊食铺也是保不住的,只要罗家还在,她们这些人便都有去处。
安排完长安城那边的事情,罗大娘便要捋袖子与人开干了。
她这一回之所以决定留在江南,最主要便是为了这件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
这两年因为制作罐头的技术不断普及,虽然还不至于到平民百姓家家会做的程度,但是长安城中那些世族大家基本上也都已经拿到了方子。
于是便有不少大家族在江南淮南等地置办果园,就是为了每年能够做出一批罐头,运往长安洛阳等地,供给家族消耗,除了日常食用,还有礼尚往来,以及在各种宴会上拿出来与宾客分享。
可以说,这年头若是有哪个大家族在南方没有果园,做不了罐头,那他就很OUT了。
出去跟人打交道的时候也没什么面子,别人相互炫耀的时候也没他们什么事,长此以往,那还不得被排除出了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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