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那一个灯罩只卖少少数文钱,架不住量大啊,那新开的灯罩坊,每日里都不知要出多少车的货。
过了端午之后,往来商贾亦多,罗用曾听城中几个闲人玩笑说,从晋昌到酒泉那条木轨道不待铺好,郭都护怕是就能回本了。
话说当初郭孝恪提出要从晋昌铺一条木轨道通往酒泉那边,若只是寻常用木头水泥铺一铺,晋昌酒泉两地公府分别出一部分钱帛劳力,勉强也能应付。
奈何这郭孝恪却说,既然要修,那便修得好一些,这一路过去有几条河流,难免就要架桥,寻常木桥不耐用,石桥又太费时间,早前罗用那些弟子在高昌与敦煌之间那片荒原上修了一套钢筋水泥桥,倒是很不错,不若这回便都修了那种桥。
晋昌酒泉两地的官员们一听,那要用掉多少精铁才能修得起这几座桥,于是纷纷找郭孝恪诉苦,实在拿不出这许多钱粮。
郭孝恪这回倒是出奇的好说话,晋昌酒泉两地没钱,他便用自己那边的钱粮给他们先垫上,自然了,这条路他出的钱多,所以通过运营这条木轨道所得收入,他肯定也是要拿大头的。
因为这条木轨道的事情,郭孝恪近来数次经过常乐县,与罗用的关系倒也缓和不少。
唐俭看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对他说了实情,关于酒泉那边那条矿脉的事情,其实是罗用透露给他,并非他自己从那道人口中得知。
“既是如此,你当日因何又要诓骗于我?”郭孝恪叹气。
“你那时正在气头上,我若是说了实话,平白惹你气恼不说,对那矿脉只是,怕也未必能信。”唐俭对他解释道。
关于这件事,郭孝恪这些时日其实也有猜测,罗用这个人并不寻常,似乎是有一些通晓天文地理的本事。兴许正如他自己所说,当初病了那一场之后,便开了心窍。
去岁,罗用谴人前去伊吾寻找钍石,并且最终做出了沼气灯。他怎么就知道伊吾那边有那种石头呢?他既然都能知道伊吾有钍石,那是否也能知道酒泉那边有矿脉?
这么一想,郭孝恪就认定酒泉那边有矿脉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即便他那长子这一次无功而返,他们郭家人也不会轻易放弃对这一条矿脉的寻找。
所以对这一次修路的事情,郭孝恪才会显得这般热心,还要求在跨河之处修建钢筋水泥桥,因为在他的构想里,这条路将来就是用来运铁矿石的,桥梁的承重自然十分要紧。
这阵子他每每经过常乐县,罗用招待得也还算周到,他这时候气性也过了,如今又知晓是罗用告诉的他矿脉所在,心中自然也是比较感激。
如此这般,罗县令与郭都护便又和好了。
后来郭孝恪又提出让罗用在高昌那边修建沼气池的事情,罗用与他说,沼气这个东西有毒,又是易燃易爆之物,比较危险。
现如今他自己也没怎么摸清除这沼气一物的特性,不敢贸然传播,不若还是等他这边先弄清楚了,积累出一定的经验,届时再向高昌等地推广。
“需得多少时日?”郭孝恪听他又是这般推辞,也是有几分不耐,但他所说这些话,并非全无道理。
寻常地窖都有闷死人的情况发生,更别说他们那个沼气池了,专以屎尿废物发酵,炼取瘴气,以燃灯火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眼里,沼气这个东西就跟瘴气差不多。
这般说起来,那沼气一物着实也是有几分可怖,奈何经济实惠啊,常乐县里的这些人,点一个月的沼气灯才要三文钱,若是换作油灯,那无论如何都是不够的。而且就这三文钱一个月的价钱,常乐县公府可能还能有赚,可见其成本之低。
“最多不过一二年。”罗用承诺道。
等到一两年以后,常乐县这边的沼气系统应该已经比较成熟,当地一些人对于沼气池的维护以及沼气的使用,也都比较有经验了,到时候再向周边地区推广,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农历六月中旬,当初第一个投入使用的沼气池已经不怎么产气了,池中废渣又多,即便是填了新料下去,也不见有什么改善。
于是罗用便说,要对这个沼气池做一次彻底的清淤工作。
沼气池在使用过程中会不断产生沼气液和沼气渣。
这其中沼气液比较好办,机器坊那边,早前就做出了一款手压式抽液泵,基本上就是后世手压井的模样。
使用的时候,只要把这个抽液泵固定在出料口旁边,将与泵体相连的杜仲胶管放到池子里,两三个青壮轮流上手,小半个时辰便能把这么大一个池子里的沼气液抽出大半。
每次他们这边抽沼气液的时候,附近的百姓听闻了,便有人担了木桶过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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