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七个班里面,待遇最好也最受重视的是甲班,这个班的人干活的时间比别的班要短,每日里主要就是学习,各种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每个月也发工钱,并不比别的班少,而且如果考试考得好,奖励亦是颇丰。
不过那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甲班的人,更有机会接触到机器坊里的一些核心工程核心技术。
早前有一甲班女子,在参与制作纺纱机的时候,提出了一个设想,并且在班头的支持下,与同伴几名男女一起,制作出了一个样品。
这些年轻人的手艺还是有些欠缺,做出来的器械也不太成熟,并不算很好用。
但是他们所造出来的这个器械,再经过有经验的匠人们数次调整完善之后,确实能够更好的解决白叠花绒与羊绒混合纺纱时的均匀程度,是一项有价值的可以应用到实际生产当中的技术。
很快,这项技术便被运用到面巾作坊的一批纺纱机的制造当中,那些曾经为这一项技术改进出工出力的人,也纷纷都得到了应有的奖励,从参与制作的人员,到后期完善的人员,还有相关的教员和管事,各自都拿到了一笔奖金。
最早提出这个设想的那一名女子得钱最多,整整十二贯铜钱,机器坊这边的几名管事一起将这一笔钱送到她的家中。
那铜钱颇重,管事们将其置于藤萝小筐之中,每筐分别放置二贯铜钱,十二贯放了六筐,刚好三担,又在箩筐上盖上红色的绸布,一行人高高兴兴过去给人送钱。
那女子的阿娘见人担着红色担子上门,初时还以为是有人来送聘礼,心里还嘀咕着,莫不是翁婆应了哪家人,怎的她竟不知晓?
待人进了院子,一问之下,方才知晓是自家大娘在那罗氏机器坊做出了新器械,人家给他们送奖金来了。
这时候屋里的老人也出来了,听闻了这些话,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连忙遣了孙儿去唤大娘她阿耶回来,又让媳妇们去端来茶水,又从自己那屋取了中元节那两日买的糕饼出来待客。
左右邻里亦有过来看热闹的,看着院中摆着的那几担物什,也问是不是聘礼,怎的才这几担,小小的筐子,那里头也不似装了许多好物什的模样。
“哪里是什么聘礼,乃是机器坊那边送来。”其中一个挑担过来的女子言道。
“那罗氏机器坊?”
“正是。”
“罗氏机器坊因何要与庄家人送这些礼过来?”
“可不是礼,是奖金,别看这小小的筐子,这些筐子里头可装着十二贯铜钱呢。”
“十二贯!”
“果真?”
“自然不假。”
“庄氏小娘子在那机器坊做了甚?竟要与她送十二贯铜钱过来?她人呢,怎的不见她回来?”
“甲班的人这时候还在上课,过会儿便回来了。”
一说这些箩筐里竟是装了十二贯钱,这些邻人又是唏嘘又是感叹,有那不知礼的,竟伸手去掀那箩筐上的红绸布。
稍稍掀开一角,伸长脖子往里细看,竟是果真摆了两贯铜钱!
“竟果真是两贯铜钱!”
“这三担,可就是整整十二贯!”
“这般多的钱?”
“倒是没想到,这庄家大娘竟也是个带财的。”
“这可是整整十二贯钱啊!着实了得!”
“……”
那庄大娘的父亲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只见自家院子被人挤得满满当当,见他归来,众人面上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
唐初这时候,铜钱还是很值钱的,再加上这个年代市场经济并没有那么繁荣,挣钱很不容易,寻常与人卖力气,一个月也就挣那一二百文、二三百文。
庄大娘的父亲是个牙郎,也算是有些能耐,挣钱养家亦是十分勤快,每日里跑断双腿,磨破嘴皮,一月下来,能有个五六百文便也算不错,运气极好的时候,也曾赚过一贯钱以上,鲜少。
这时候得知自家长女在那罗氏机器坊干了一件大事,这一下子,就与他挣了整整十二贯铜钱回来,当时那个高兴啊!
待晚些时候,那庄大娘上完今日最要紧的一堂课,也从机器坊那边回来了。
耶娘翁婆恨不能将她当成一个宝贝疙瘩捧起来,左邻右舍也都夸她有出息,还有那向她询问罗氏机器坊还招不招人的,她们甲班是不是很难进去。
庄大娘只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吃过阿娘与她煮好的饭食,又告别了翁婆阿耶,叔伯婶子,匆匆又赶回机器坊上课去了。
在那罗氏机器坊里面,每日里又要干活又要学习,她们甲班的学业又是尤其重,生活这一忙碌起来,先前那欣喜的心情,很快便被冲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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