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珀把那黑狗的尸体从麻袋里掏出来,却见那长长的狗舌头拖在外头,森森的利齿正好扎在舌头上,这样子忒是可怕,刘珀忙把那狗头砍了装袋里先扔掉,再烧了滚水将剩余的皮肉都扔进去。刘珀同志这辈子就从没吃过狗肉,自然处理不来,他只是照着原本宰畜生来吃的步骤把狗毛褪尽了,又用清水煮了,撇去浮沫,烫透后又捞出洗净杂质。而后他闻着这肉上的腥味挺重,便又把肉与苏野子一起放水里煮。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多,天色不早,他便熄了火盯着刘小僖该洗漱好歇息下。
第二天上午,刘珀将煮好的狗用手撕成块儿码在盘中,又将狗骨头与桂皮茴香一同继续放入锅中煮。他接着又把先前掏出来的狗内脏抹上盐巴,还去后院摘了些蔬菜洗净切好,等一切就绪,他只囫囵吃了个笼饼,就坐在厨房等着刘小僖回来能共享美味。
小朋友那天回来的特早,未进屋,就被满院的肉香给迷晕,他边嚎边往刘珀身上扑,那样子活像见了自己的祖宗老爷。刘珀让刘小僖洗了手,便与他一起将盛了肉骨头汤的铜锅端上桌,在其下点上碳,在把其余的生食一一放好,刘珀与刘小僖面对面在桌边坐上,两人同时露出八颗牙齿笑,那模样可真是傻到让人捶胸。
刘家父子哼哧哼哧地在那享用美味,不料永远都吃别家饭的侧柏兄弟也被吸引了来。林侧柏本无甚事,只是来刘家无聊打发时间,怎想才进刘家院子,这阵阵而来的香味就让他忘乎所以,一瞬间精神头来了,腿脚也利索了,那冲进屋的速度堪称健步如飞。他嘭一声推开门,就见刘小僖正夹了个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往自己嘴里送。林侧柏分明听到咕嘟的吞咽声在自己喉头响起,他摸了摸胡子装矜持,“呵呵,刘兄弟今儿家里开荤呢。”
刘珀从埋头苦吃中抬起头来,本想正经说些甚,却瞧见侧柏兄那双大大的眼睛正贼溜溜地转着——得,这货就是来讨吃的!
“昨天刚杀的狗,灶头上有干净的碗筷。”刘珀也不与他客套,只让他如平常那样自己解决问题。不想林侧柏一听到这桌上摆着的是狗肉,竟倒抽口气惊呼,“你把程家的狗给宰了?疯了不成?这可是人小少爷接来给你看家防贼的啊!”
“看家防贼还不是条畜生?”刘珀下意识反驳,“再说这乡里乡间民风淳朴的,几十年才出了这么一个林泼皮,哪来那么多贼好防?”
“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刘兄弟你这可是卸磨杀驴忘恩负义,简直不识好歹!”林侧柏胡子一翘一翘,好似这小黑是他一手带大的,看着刘珀狠狠翻了个白眼,也不知这厮哪时也学起了正义凛然,好好吃个饭还不太平!偏这话说得他也无法驳斥,不过刘珀也不是什么讲理的,只看他猛一拍桌,只撂下句狠话,“我就是不识好歹的白眼狼你咋地?要吃就滚上来,不吃就滚蛋!”
林侧柏一听这话,胡子翘得更加高了,只见他气吞山河地一挥手,道,“好!不就是个狗肉!仗义每多屠狗辈,老子今个儿也仗义一回!”话刚落,他已冲出屋子,不一会儿就取了干净的碗筷回来,往桌边一坐,加入了分食狗肉古董羹的行列。
这一顿吃得当真快活,完了三人往土炕上一躺,懒得都不肯动。刘珀舔舔嘴巴意犹未尽地对另外两人说,“咱们索性把兔子都卖了多买些狗回来可好?”刘小僖和刘珀在边上狂点头,看来大伙都觉着狗肉比兔子肉更美味。
可惜刘珀想要养狗的心愿还未达成,林侧柏某天去给程家老太太诊病时不小心将小黑的“悲惨结局”透露给了程庆礼,悲愤到不行的程家小少爷当天就冲到了刘家,眼眶含泪地指着刘家父子半天憋不出一个字,面对小少爷控诉的眼神,两人一起抬头望浮云,刘小僖还在那吟什么“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乐天的诗句都被拿来充数了,这两人当真是烂泥烂到了底儿。
最后程庆礼大发神威,一人捧起了整个狗窝,把小黑生下的几只小狗全部带了走。刘珀有些心疼但也无法,只是这养狗的心思还没断,没几天他就拿家里的兔子去镇上换了条小白狗回来,小白狗出生不过两三个月,模样甚是可爱。
霍临秋从县里回来时发觉家里的黑狗变成白狗也没多问,只是这小狗忒活泼,见着生人也不躲,小半天就与霍小哥混得熟络。刘珀在旁看了,为免他把狗当宠物产生感情,就提醒他少与狗玩闹,霍临秋还以为他姨父是想单独与他说话,马上放了狗乐颠颠地跟着刘珀在屋里转。小白狗没了玩伴,忙摇着尾巴跟在霍临秋后面,在两人说话间隙也不忘叫两声提高点存在感。屋里时不时传人笑声与狗吠,和乐安宁得让人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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