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的大才子僖儿哥哥,我就等着你的集大成之名作了啊!”
刘珀没好气地接了话,他这儿子也不知像谁,脸皮之厚实在有些辱没圣人的谦虚之道。偏刘小僖听着他爹捧场还真来了灵感,随手拿出张白纸就刷刷写下首诗,诗名便是“严君”,大体就是称赞他亲爱的爹亲先生。
刘珀又不懂平仄押韵,只觉这诗读来顺口,再瞧那一个个斗大黑字工整有力,隐透风骨,该是多年习字的成果吧。
多年习字……
想到这刘珀突然有些感慨,原来已经是“多年”了啊。似乎就是在前些时候,刘小僖还是那个不肯吃羊乳的小朋友,还是那个一闹情绪就满眼泪水的小混蛋。刘珀还记得小朋友第一天去学堂时看着他准备的食盒边流口水边说“小僖最喜欢读书了!”那时他还担心这孩儿学不进东西,不料这么些年过去,到头来在那村塾读书的也只剩刘小僖与那程庆礼还没丢下孔孟之道了。
想到这刘珀又觉欣慰,他自己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庸人,没想拉拉扯扯那么些年,竟还真把家里那俩小的扒拉大了。这光阴似箭,儿催父老的,不仅仅给他留下岁月的痕迹,那所谓孝义,那所谓至亲,这可不都是光阴回馈于他的礼物?
做父亲的大概都不善于表达感情,对孩子再多的欣慰激动也只会埋在心里不讲。刘珀又默默感慨了会儿有的没的,便坐在炕边瞧着刘小僖用功的背影不说话,父母啊,永远是看不够自家的宝贝的。可惜刘爹爹的宝贝长大了,知道甚是独立甚是反叛了,这会儿被他爹盯着不自在,于是就皱着眉回头说,“爹你出去吧,坐在这儿我看不进东西。”
好吧,读书的人最大,我们可怜又感性的刘爹爹只得攥着他儿子写与他的诗跑自己屋里感叹去了。哎~这小孩啊,长大虽好,却没有小时候那么缠人咯!
由于州试考场离他们村挺远,甚至与隔壁的县城还隔着山水,刘小僖七月就得出发,小孩儿是第一次出远门,刘珀不放心,特意提前收了地里的麦子。本想等忙完一切随他一起去的,可惜年前才为霍临秋盘下个铺子用光了家中积蓄,如今那铺子的盈余方都还未偿清欠林侧柏的银两,手头实在有些紧,他只得歇了陪考的心思。
刘小僖对此挺高兴,他都多大的人了,还跑哪儿都得捎上他爹?真是丢脸!
霍临秋对此也挺高兴,为什么呢?这不家里的“第三者”走了好办事么。于是那日方在码头送走刘小僖,霍临秋就凑到刘珀跟前提议让他住到县里来。
“反正小僖又不在家,地里的事儿都做完了,姨父就住我这儿来吧!”小哥那张清隽的脸笑得像朵花,很是灿烂。刘珀瞥了他一眼道,“后院还有畜生在呢,放着岂不得饿死?”
“那就托王婶照顾两天么!反正也没多久的。”
这两人正往霍临秋的铺子去,刘小僖是坐的清早第一班船走的,此时天刚放亮,街上还无人出来摆摊,霍临秋早已凑得快与刘珀贴在一块儿,他比刘珀稍高出些,此时将下巴搁在对方肩上,真是方便又舒服。刘珀动了动被霍临秋压着的肩膀,也是在犹豫这事儿。
说来自从村里乡亲得知刘小僖要与程家小少爷一起参加科考,这些村人对刘家的态度突然就变得不一样起来——虽说刘珀永远一副没啥事儿的模样,可天知道这万一刘小僖真中了举,那可就是举人老爷了啊!他们这穷乡僻壤虽未出过官大爷,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却是人人都懂,假意奉承也好迫于无奈也罢,总之这村里大伙看待刘家的态度那绝对是与普通人家不同了。
刘珀也知道别人对他好不过是为了刘小僖那个还不确定的虚名,他不能阻止当然也不可能借此占些便宜。以往他们与王家关系好,托着照顾几天牲畜是无妨,只如今这节骨眼的,万一被别个有心人认为是仗着一个未得来的虚名使唤人那可咋整?
刘珀就是个俗人,怕这怕那的胆子可小,偏霍临秋是能为和他姨父在一块儿做任何事的,当下自然不停规劝刘珀去问王婶讨个帮助,小哥还真是缠得厉害,见刘珀一直不松口,左右旁边没人,他竟直接抱住刘珀不撒手,刘珀招架不了,直叹这小子咋变得如此粘人,真是没的轻重!总算他与霍临秋刚好上,这情爱一事向来能动摇人想法,最终刘某人还是偏了心思决定去求王家的帮忙照顾几天畜生。
王家的当然是爽快应下了差事,他们是真心与刘家好,两家往来频繁他们也早知刘小僖这些年读书用功。对于他参加科考一事并没多大惊叹,只诚心祝愿他能高中。刘珀这些日子没少被村里那些假言假语烦,又是担心刘小僖头次出远门可是安全。这会子碰上王大叔自是唠叨了半天闲话,直等到王婶端了饭菜上桌,才终于收了话头。
52书库推荐浏览: 阳春面
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