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一过来,殷朝暮就直了身,顾疏的眉也攒成一疙瘩——这人不是顾禺又是谁?!
顾禺此时也扫到他们,看上去犹豫了一下,便转头跟那个高个儿便衣低声说了什么,随后一个人走过来。
“暮暮?你怎么又和他混一起了?”顾禺说完这话,才注意到殷朝暮腿上那一条皮肉翻卷的长口子,顿时也不计较了,扯着人就要走。
“挂上号了吗?我给你找个人看看……我说大爷,不是让你老实在宿舍躺着,您能不能让我省省心!”他就像根本没看见顾疏,也完全无视了顾疏手上的伤,倒是殷朝暮一路受顾疏照顾,有些不好意思。
“阿禺,等下和你说。嗯……顾师兄他手也伤了,你帮他也联系个人看看吧。”
“行啊,伤患是大爷,老子都听你的。”
“不用!”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殷朝暮转向顾疏:“怎么不用?”他说完再一看顾疏低着头的样子,心又软了:“是我求阿禺帮忙,并不算你欠的,还不行吗?”
这一句话说得太委曲求全,顾禺看他哥的眼神又冷了一个阶次。倒是顾疏听了他这话,嘴上还是冷淡地回了个“好”字,可眼里的欢喜那是藏都藏不住。他其实最担心殷朝暮见了顾禺便不管他,此时一听这话,已经心满意足,就连顾禺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都觉得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这时,那边一直站着的高个子便衣跟一个下属耳语几句,突然走过来跟顾禺说:“顾少,我们查出死者还有个在读本科的儿子,这就通知他过来,您看?”
殷朝暮一听这话,整个人就飘飘荡荡好像踩空了一样,使不上力。发生命案由之前医院的大动静就猜得出来,可现在警方这一句话,却将事情导向一个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他心中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有强烈的预感,最令他害怕的是——警方通知死者家属这件再普通不过的事,竟然也要事先征询顾禺的意见……
这就代表着,顾禺介入了这件事,搞不好,还与死者的死亡有不小干系,才会令警方做事如此顾忌。
果然,顾禺抬头看了看一旁显然还不大了解情况的顾疏,露出个玩味的笑,慢悠悠地说:“还通知什么啊,喏,人就在这儿呢,你直接跟他谈吧。我先带朋友去看诊,你看我朋友伤这么重,不好耽误啊。”
那警官笑笑:“是挺重,您去吧,剩下也没什么事儿,有问题会再联系您。”他说完就转向顾疏,先是看了看他的手,然后叹了口气:“你是顾疏?C大的是不是?手怎么弄的这是……得,我先给你找人看看手,完了再谈。”
殷朝暮一看警方摆出这个安抚的态度,心底更不安,低声对顾禺说:“到底什么状况?你不是去找顾疏母亲……她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说出这个字眼时,殷朝暮觉得自己血液流淌的速度都一瞬间缓慢下来,眼晕得几乎看不清周围人的脸。
顾禺半架起殷朝暮上身,看他这样子,也缓了语气说:“大少爷,我先带你去看腿,顾疏的事有警方负责,你就别管了。”
殷朝暮抓着他的手臂不动,眼前还是一片黑,画面就像一格一格在重新上色一样:“等下。你实话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顾禺看他裤子上海血迹斑斑,又惨白着一张小脸儿,心下怜惜,不好拗他的意,于是哄到:“我当你自家兄弟,才跟你说这话,顾疏他妈是自杀。她这种人想活,就是趴着当狗,也要残喘着活;要是想死,那也一定是因为自己想通了。外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
殷朝暮眼睛好半天恢复了正常,盯了顾禺好一会儿,才露出个笑:“所以说到底还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才自杀的。”
顾禺此时急着他的腿伤,不想跟他理论顾疏的事,略有不耐道:“是,我就告诉她,我知道了她和她儿子的事情,是她自己得了癌症,想不开。”
殷朝暮偏过头,那边顾疏皱着眉拒绝先治手,高个子警察只得带他到角落里说情况。
“阿禺,她的癌症只是早期,还有的治。说到底如果不是你去见了她,她也不会死。”
顾禺颇烦躁。他早被殷朝暮和顾疏间那些暧昧气氛搅得火大,此时被殷朝暮平淡却诡异的语气一冲,控制不住嘲了一句:“是啊,这还不是你的意思吗?暮暮,别跟我说你让我去找顾疏他妈,没有料想过这个结果。”
殷朝暮眼睛一直看着顾疏那边,表情愈发平静:“你说的没错。我和你都为他母亲自杀添了一把柴。”
这时候,高个子警察已经跟顾疏交代完,殷朝暮望过去,只看到顾疏脸色更白了。旁边的警察显然很担心他的承受力,似乎想抬手扶一下,可顾疏站得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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