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么……”黑发下的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亮,顾疏怔了怔,最后缓缓笑了:“好。”
沈倦挑眉,她早拿捏准顾疏必然会答应,却不想答应得这么快。见顾疏发呆,她心中也不禁略升起些愧疚,宽慰道:“从医学角度上来讲,对你是有损伤,但不致命。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两个一人捐一些,损害要小的多……”
“不必。”顾疏摇摇头,“伯母无需费心。您的肝既然有了异变,手术风险就会加大,我一个人受些损伤不妨碍。反正……暮生活个10年20年,我留着那么多寿命,也没多大意思。”
这下子,连沈倦也没话说了。顾疏却已收拾好心思,还露出个笑容来:“我什么时候再去做进一步检查?”
沈倦疲乏的狠了,淡淡摆手:“我会通知你。这件事,是我们殷家人对不起你了。”
顾疏清淡地笑:“别这么说,我自己也不可能看着暮生大好年华……说起来这么快找到肝源,应该高兴才是。伯母,小侄敬您一杯,祝暮生能早日好转,健健康康,一世安生。”
沈倦听他这么说,目光在对面墙上的画作转了几转,也端起茶杯:“你说的不错。健健康康,一世安生,确实是一个人最大的福泽。”她喝下茶,便重新合上眼,“我困了,你走吧,暮生还在等着你,别让那孩子等得太久。”
顾疏看她样子实在令人担忧,可一想到殷朝暮肯定还在等消息,再坐不住,恭谨地退出来。临行前往茶室瞥了一眼,只觉得沈倦这个样子,十分……十分地不详。
给殷朝暮打了电话,等他将车子开到两人约好的公园时,远远看到的,就是年轻的男人独自趴在栏杆上看湖中游鱼的画面。
长身而立,玉树芝兰。
殷朝暮到了公园没看见顾疏,正无聊地趴在栏杆上想到底什么事能使沈倦直接找上顾疏,一面又担心这两位谈不拢伤了和气。这么胡七胡八地乱想着,忽看到水面上映出另一个人影来,猛回头,顾疏站于两步外,在出神。
“谈完了?”
“完了。”顾疏站在那里半天,才慢慢走过来跟他并肩倚着栏杆。
殷朝暮心里着急,扒着他胳膊说:“我母亲说了什么?”
顾疏看着湖面出神,他等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再次重复了一遍:“快说,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嗯?”顾疏回神:“啊。”殷朝暮很不满:“啊什么啊,你在想什么。”
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顾疏拇指自他脸蛋上划了划,眼神格外温柔:“在想你这家伙运气真是不错,竟然这么快就找到匹配的肝源。”
殷朝暮:“嗯?啊!”
顾疏:“呵,这下不担心了吧?可以活下来了。”
殷朝暮挂在他胳膊上喜滋滋地说:“这句话该是我的台词。担心得要死胆小如鼠的是哪个?是我吗?!”
顾疏只好妥协:“是我。是我胆小如鼠担心的要死,可以了吧大少爷。”殷朝暮抬头,就见他含着浅淡的笑意,虽然敷衍着自己,但表情确实是安心踏实的样子,不像昨天那个样子,看着就让人心发疼。
“客气客气。”他看看外面,抿抿唇,“有捐赠者的联系方式么?我想好好谢谢他。”
顾疏牵着他手,两人浅浅的接了几个蜻蜓点水的吻。
“还要再进一步做些检查才能确定是不是符合要求。”想了想又补充道:“放心,我和你母亲都好好谢过了,如果最后手术成功了,肯定不拦着你道谢报恩去。”
殷朝暮环着他腰,眼珠一转就笑道:“报恩啊……呐,要真成了,是得好好考虑下怎么报恩。”
顾疏的动作停了,低头看着他,表情玩味:“之前我还忘了这一茬,你一说才想起来。嗯,是要好好报恩,虽说对方也是自愿。”
殷朝暮豪气地摆手:“不能因为自愿就亏待人家。只要不是太夸张的要求,咱们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咱们?”顾疏闷笑:“是你一个人好吧,你自己欠了人家。”
殷朝暮慷慨应允:“对,是我自己欠了人家。”顾疏笑得更厉害,闷在他脖子窝,肩膀一直颤:“那行,到时候可记住自己说的,我猜你一定能做到。”殷朝暮一想自己现在的实力,也点头:“要钱给钱,要工作我也能提供。对了,母亲有没有跟你说对方姓什么,怎么称呼?”
顾疏若无其事地蹙眉,好像真的困扰一样:“这个倒没提。” 殷朝暮无限遗憾:“可惜了。没联系方式没称谓的,竟然被母亲弄成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
顾疏不自在地咳嗽两声,带着他往外走:“正好咱俩今天特意把时间空出来,去看看房子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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