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满座皆寂的时候,殷朝暮会站出来。
确实,他之前有所准备,也胸有成竹。顾疏有八成把握这一场对峙最后赢家会是自己,可真到了一个人面对一教室的时候,他当然还是很坚定,却止不住的郁闷——
韩之安你不是一向标榜临危不乱么,瞧那一双眼珠子瞪的,竟然忘了支援兄弟一把。
就是在这种令人郁闷的情境下,殷朝暮站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事态发展惊得瞠目结舌,也有少部分漠不关心当看戏的。只有殷朝暮不同,他整了整衣服,那样子就像即将参加舞会,而不是上讲台与人争执。顾疏曾经很看不惯这人的讲究做派,但这个时候看到殷朝暮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心底稍稍升起的一丁点儿慌乱也被拂散。殷朝暮就带着微微的惋惜与一脸平静,在所有人注目之下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到他身边来。
并肩而战。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一丝奇特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感动在顾疏心底打了个旋儿,留下浅浅的印迹。
事实上,殷朝暮当然不会善心大发去支持对手,他只是太熟悉这一幕,也太熟悉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权衡利弊之下才无可奈何站出来。否则别说站在顾疏身边,就是稍稍靠近这人,殷大少也要皱眉头的。可惜顾疏运气太硬,孙金如偏偏最爱顾疏这样的表现,想起之后两人师徒相得了十来年,以及孙金如确实堪称顶尖儿的学术造诣,殷朝暮就不可能不站出来。
顾疏算什么?不过顾老爷子抛弃在大陆的一个私生子而已,就算他再怎么天资纵横,港岛商界也还是有不买账的,要不是顶着孙金如关门弟子这样的名头,顾家会让一个漂泊了二十多年的外人插手家族生意?
虽然说学术搞得好,不一定真能做的好,但现实
18、锋芒初露(四) ...
中大部分人,还是潜意识里更看重师承来历的。
这道理很简单。就像你要白手起家,那行,您就算是干杀猪一行的,也没人拦着您半路出家搞出口贸易,但要想得到其他商家的支持,那您还是接着回去杀猪肉吧。就算顾疏这样的人才,当年进军演艺界不也照样儿吃了不少暗亏?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顾疏原本是倒腾油画儿的么。
而几年后顾疏气势汹汹带着一班人马杀回港岛商界时,那点儿阻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又为了什么?不是他顾家大少爷的身份,是他身后的孙金如在国际上的名望!是顾老爷子连同孙金如上上下下疏通打点、拉拢人脉!
当然顾家大公子本身的手腕儿也是极为出色的,但不可否认孙金如的影响。
顾疏能顺利进军港岛商圈儿,与孙金如的这层关系就相当于一张门票。否则你就是摸着了门路,人家也不一定肯放你过河。
这一回看似凶险,实则是顾疏这小子狗屎运道的开端!
殷朝暮倒没奢望也成为孙院士的学生,但在明知道顾小人一定会赢的牌面下,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在这个时候跟注呢?任何赌局都有变数,唯有这一次,稳赢不输。殷朝暮说“我信他”,倒不如换作“我信自己的记忆”来的直白。
时间过去了半分钟,孙金如的眼一直盯着这两个年轻人,满屋子都是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但眼前并肩而立的这两个毫无疑问是出挑的。即使不是最出挑,也差不多了。
他本身就才华横溢,眼界高,门槛儿也高。不说当年国内的同学与斯坦福那帮大才,就是这些年带过的学生,哪个不是人中英杰?但眼前这两个他却从没遇到过。其中一个冷静理智的是他最欣赏的类型,信念极其坚定,还不乏勇气,这种人往往非常执着,一旦认定某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类人不说做学问,就是做任何一件事,都一定能做出成绩;而另一个,他却有些看不透了。
孙金如年少时还有些倔,脑子也不够通透,可这几年在教育部历练,性子磨得更加滑溜,从前看不懂的也逐一想明白,上了四十岁,更是少有人能让他看不透。倒不是说他跟算命大仙儿一样睁着双透视眼,看谁都一看一个准儿。而是对他来说,即便有瞧不出深浅的也往往是身边那些个老狐狸,这种失手发生在一个大一的学生身上……还真不大靠谱。
初看吧,觉得这孩子一身贵气,长得细皮嫩肉,眉宇间很有些公子哥儿特有的自视清高。上个讲台,左右不过五米宽的地儿,还要先整理衣服。他也是苦出身,当下心里就有些不喜,然而接下来这孩子的表现却让他有些意外。这两人之
18、锋芒初露(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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