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伊始,即宣匈奴来使。
匈奴使臣刻意摆出姿态,昂首挺胸,龙行虎步。然走进殿内,视线扫过两侧官员,仰视正前方的汉天子,气势一点点消弭,被宦者拦住,到底强撑不住,伏身在地,向刘彻行礼。
“奉天所立大单于命,拜见汉天子,愿陛下千秋万岁!”
匈奴使臣被唤起,恭敬呈递国书。
刘彻早知其中内容,之所以宣他上殿,不过是走个过场,不授人把柄。
自汉立以来,匈奴就是长安最大的敌人。一场马邑大捷,虽伤匈奴实力,却未断其根本。这就是庞大草原统治者的底蕴。
不同于闽越之流,对匈奴,刘彻必须慎重对待。
然也仅止于此。
匈奴提出的条件,汉朝绝不可能答应。
马邑之战前,刘彻不会点头,马邑之战后,更加不会。
将南征之事散播到北边的是谁,他心中有九成把握。等撵走匈奴人,大军集结南下,拿下那片产粮地,他势必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不允。”
刘彻将国书放到一边,不交群臣商议,直接对匈奴的要求予以否决。其后当着匈奴使臣的面,商议南下攻百越之策。
草原和百越相距万里,根本搭不上边。
匈奴遣使的来意,刘彻早就摸透,不过是虚张声势,意图讹诈。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吓”回去,让对方知晓汉朝一次能发多少强军。
如果匈奴敢趁机南下,一路摧枯拉朽,打到长安算本事。如果做不到,等灭掉闽越,大军调头,彼此必然有得打!
汉朝有钱有人,皇帝正当年少,还有即将到手的沃土。反观匈奴,这几年快被不时-爆-发的疫-病-逼疯,军臣单于又身染沉疴,王庭四角短暂联合,彼此之间早晚再生裂痕。
两相对比,当真做好和汉朝一决生死的准备了?
中行说意图讹诈,匈奴态度分外强硬。不料想,被看穿外强中干,长安的态度更加强硬。
匈奴本部战斗力惊人,边郡太守同不是吃素的,大不了就地征发材官更卒,两线开战,照样能将草原杀得血流成河!
看明白汉朝的态度,使臣不由得想起出发时,左谷蠡王对他说过的话:汉朝这个年轻的皇帝,不同于他的父祖,意气风发,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强横和征服,是要将敌人斩草除根的决绝和战意。
前朝定下征南之策,长乐宫中,窦太后面沉似水,灰白色的眸子半睁,怒气昭然。
阳信公主跪在殿中,脸色惨白,额头沁出薄汗。长袖遮掩下,双手隐隐发抖。一个熟悉的药包被掷在她面前,系绳散开,灰黑色的药粉洒落遍地。
陈娇坐在窦太后身侧,低垂双眸,始终不言不语。偶尔看向阳信,眉心微蹙,眼底闪过复杂情绪,并无半分幸灾乐祸,仅有无声叹息。
王娡被召来,起初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至窦太后命人取出药包,再观阳信表情,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可能做了什么,心中咯噔一声,脸色瞬间变化。
☆、第212章 第两百十二章
“阳信, 你来告诉我,这药从何而来, 要用给谁?”窦太后语带沉怒,声音在殿中响起,宫人宦者皆噤若寒蝉。
看着脸色愈显青白的阳信,陈娇很快将视线转开, 不发一言。
“回太皇太后,我、我……”阳信口中支吾,不知该如何做答。
在看到药包的刹那, 她即知事情已经败露,不可能继续遮掩。表面上的窘迫和怯懦,有一半是真, 另一半却是伪装。
这般作态的目的,是希望窦太后能够心软,莫要真的追究。
归根结底,曹时又非窦氏子弟, 不过是得先帝看好, 又碰巧被刘彻重用。她才是窦太后的亲孙女,天子的亲姊, 汉朝的长公主!
真要处置了她, 事情肯定瞒不住,必当传于朝堂。
诸王现在长安, 窦太后必然要慎重考虑。
若非如此, 今日就不会召她入长乐宫, 而是会直接派人问责。
阳信想得十分“透彻”,更有几分确信,这件事最终会不了了之。
反正曹时又没真的服药,也没发现任何不对,依她来看,窦太后很可能雷声大雨点小,斥责几句,命她收敛即罢。真正实质性的惩罚,十有八-九不会有。
唯独陈娇在场,让阳信心生怨愤。
自己怯懦的一面被对方看到,哪怕有部分是装的,也让阳信万分不甘,如鲠在喉。她暗暗发誓,今后如有机会,必然将这份耻辱千百倍还给陈娇,绝不食言!
阳信想得很好。
可惜她忘了,她不单单是想对曹时下药,这种能-催-情,并有一定上瘾效果的药粉实是来自刘陵!
刘彻防备刘陵,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她。窦太后也知晓淮南王女性狡,行事不择手段,早让陈娇远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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