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爹爹官位不低,只是,你若想更进一步,就得有响亮的名声才行。”小纪氏笑,“我早为你筹划好了。这些天,你大姐姐心qíng不差,你多与她走动。过些时日,你们 姐妹也举办个茶宴花宴诗宴词宴的,请些个官家千金来家里玩儿。在咱们自己家里,你大姐姐想争也不争不过你。我的儿,你就可尽展其才了。”
女孩儿家的才女名声什么的,还不都是这样被捧出来的。小纪氏心中早有盘算。
就是宋嘉语看来,这也没什么不好。小郡主一年举办多少场宴会,所为何意,宋嘉语门儿清。见母亲早有安排,宋嘉语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再过两个月就是父亲的寿辰了,我想给父亲做套衣衫。”
小纪氏笑,“好,我叫人给你挑几匹合适的料子,再把你父亲的尺寸给你送过去,你细细的做。”
宋嘉语微微一笑。
岁月如水,匆匆流逝,长大的永远不只宋嘉言一个。
☆、56晋江原创发表
小郡主的花宴,自然要去的。
宋家在帝都圈子里属于中流水平,故此,两姐妹出门,也尽量中规中矩的往中上水平发挥,尽量不抢别人的风头。
尤其,这大半年来有吕嬷嬷专门的教导礼仪,姐妹两个渐渐长大,仪态规矩上绝对足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吕嬷嬷也私下提醒过宋嘉言,当然,吕嬷嬷说话相当客气,“大姑娘是出过大风头的人,景惠公主的品阶,至今还未恢复。帝都人记xing好,不会这么容易忘记姑娘的。故此,大姑娘出门,尤要小心,除非忍无可忍,不然,定要规规矩矩的方好。”
这是吕嬷嬷的忠告,宋荣也曾叮嘱过宋嘉言要低调,故而,如今出门,宋嘉言都尽量往寡言鲜语上发展表现。
郡王府,小郡主带着庶妹招呼客人。
嫡庶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
不过,小郡主下帖子请人的时候,都是请哪家的姑娘,而不是点名谁谁谁,抑或嫡出的来,庶出的不来啥的。这绝对没有的,太失礼了。
故此,来的话,绝对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姐妹一道来。
但是,一个爹的姐妹又有区别,嫡出贵重,庶出则卑微一些。
当然,这是普世价值,而不是绝对价值。
或许是因为仁德王妃出自李氏家族,宋家姐妹沾宁安侯府的光,小郡主待她们会格外的亲热一些,笑道,“言姐姐,语妹妹,你们可来了。这回,斐姐姐可比你们来的早。”斐姐姐,说的是秦斐。
与小郡主打过招呼,两姐妹就过去坐了。宋嘉言不提防看到首位的右侧坐着个眼熟的姑娘,这姑娘生的明眸皓齿,好生眼熟。
那姑娘也看到了宋嘉言,朝宋嘉言眨了眨眼。
小郡主笑道,“这是我的表妹,端儿,端儿年纪与我相仿,倒比言姐姐小一些,比语妹妹大一些。”
尼玛个远房表妹!
宋嘉言立刻想起来,拉着宋嘉语对着端睿公主行一礼,笑一笑,坐下了。
宋嘉言与秦斐相熟,小郡主素来会安排坐次,两家人正好挨着。秦斐依旧如昨,笑,“我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们了。”
宋嘉言也未表现出半分芥蒂,笑问,“姐姐在家都做什么?天儿可是越来越热了。”
“是啊。”秦斐说起在家的事qíng来。
原本是秦三太太失礼,宋秦两家照样在来往,宋嘉言并不会因些许小事迁怒到秦斐头上,倒是秦斐说道,“如今哥哥日夜苦读,祖父说哥哥的文章进益极大。”
宋嘉言笑一笑,没说话。
秦斐只将秦峥的事轻轻一带,转而拈起别的事说来。宋嘉言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她说话,因在水阁当中,四面窗子都是开着的,借着水气,有风袭来时,暑气顿时消散,整个水阁间透出一股别样清凉。宋嘉言就有些……昏昏yù睡。
秦斐看的哭笑不得,轻轻握住宋嘉言的手,按她掌心一记,小声道,“你可真是,晚上又不苦读功课,怎么这会儿倒困了。”
宋嘉言轻轻的摇着薄丝绣扇,笑道,“chūn困秋乏夏打盹么。”如今早上就有些热了,宋嘉言晨练的时间提前,比以往起的更早一些,中午都要睡上一个时辰补觉。
两人正说着话,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小郡主命侍女呈上佳果。本来各人面前已摆有时食鲜果、茶水,如今呈上的竟是一小碟一小碟的荔枝。
碟子很小,也就巴掌大,一个碟子里有个四五颗,红色的荔枝衬着小小的白玉荷叶盘,华仪美器,自然赏心悦目。
小郡主笑道,“这是今早刚刚送来的,咱们有口福了,大家尝尝吧。”
大家纷纷说着荔枝难得,对小郡主又是一番恭维。宋嘉言用帕子拈一个在手中,剥壳吃了,还挺甜。荔枝这东西,岭南那块儿一抓一大把,寻常物什。因离帝都的路程远,不易保存,又有个捧哏的奇葩夫妻——唐玄宗、杨贵妃,自此在佳果界大放异彩,成了珍品。
若说多好吃,就仁者见仁了。
尝了一个后,因大家说荔枝说的来劲儿,gān脆也不做什么花啊朵的诗了,直接改成咏荔枝。
小郡主向来好客,请的各家闺秀也多,大家围着坐上一坐,就三两成堆儿的琢磨起诗句来。宋嘉语去找她志同道合的闺秀,说诗说词。宋嘉言与秦斐找个临窗地界儿,坐着喝茶说话。
端睿公主凑过来,笑眯眯的叫了声,“言姐姐。”
宋嘉言真不好当不认得她,起身挽了她的手,引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宋嘉言坐在端睿公主外侧。秦斐笑,“唉哟,原来你们早就认得。”
宋嘉言笑,“许久未见了,所以刚刚一时没有认出端妹妹呢。”又向端睿公主介绍,“这是前礼部尚书秦老尚书家的孙女,单名一个斐字。”
端睿公主未表露身份,倒也不摆公主架子,笑道,“我知道,听说皇上曾赞老尚书公忠体国。”
秦家家教素来稳重,秦斐一笑,谦道,“是陛下过誉了。祖父常说,不过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端睿公主也不再寒暄,问,“两位姐姐可有诗句了?”
秦斐笑,“倒是有了两句,又觉着不大好。”
宋嘉言笑,“且不用急,离jiāo诗稿的时候还早的很呢。”
秦斐素知宋嘉言底细,笑的意味深长,“你是不必急的。”
端睿公主一望便知这里面有猫腻,她也不急,只管和宋嘉言、秦斐闲聊说话,直待线香将将燃尽,宋嘉语把自己的诗录下来,顺带脚耳语告诉宋嘉言四句荔枝诗。宋嘉言听完后,唇角一翘,大摇大摆的装样子,道,“唉哟,我也有了。”
宋嘉语每次看到宋嘉言这么厚脸皮的将她的诗句占为己有,就有一种想翻白眼的冲动。端睿公主不明就理,笑,“言姐姐,你们姐妹感qíng可真好。”
两姐妹内心深处不约而同地,呸!
脸上笑的谦虚,宋嘉言,“哪里哪里。”
脸上笑的谦虚,宋嘉语,“过奖过奖。”
待 大家有诗的都录下来,一并评判的时候,小郡主果然很识时务,将端睿公主的诗评了第一。大家又是一番寒暄谦让,倒是今礼部尚书家的孙女李敏一手拿着宋嘉言的 诗,一手握着宋嘉语的诗,道,“两位妹妹的诗瞧着谴词用典,都极是相似,怪不得是亲姐妹呢,活脱脱的似一个人做出来的。”
不知是谁轻声一句,“什么似一个人做出来的,原就是一个人做的。”
宋嘉言不紧不慢的摇着团扇,一双薄皮杏眼往李敏脸上走了一遭,笑,“李姐姐真是好眼力啊,竟瞧出咱们是亲姐妹了。”说着,握住宋嘉语的手,qíng真意切地,“妹妹,你说是吧?”
宋嘉语唇角往上一翘,盯着刚刚说话的丫头,笑,“姐姐,不仅咱们是亲姐妹。人家也是亲姐妹,不然,也不能这么一个唱,一个和呢。”
宋嘉言团扇往脸上一遮,做出个羞样,嗔怪道,“真是的,妹妹就是这样耿直的xing子,怎么倒把实话说出来了?”
宋嘉语瞟李家姐妹一眼,道,“姐姐,我知错了。”对着李家姐妹甜甜一笑,“你们可莫要见怪哟,我们家人都这样,实诚,有什么说什么。”
李敏与庶妹显然无此默契,被宋家姐妹二人一唱一和丢尽脸面。
小郡主哪里肯在端睿公主面前丢此脸面,笑道,“看你们,来来,敏姐姐,什么诗,拿过来我瞧瞧。”李敏是尚书府的嫡长孙女,今年十四岁,眼瞅着要说婆家。因她祖母瑞和郡主出身蜀王府,算一算是仁德亲王的堂姑妈,故而,李敏与小郡主多少还有些亲戚关系。
看到李敏这种智商,宋嘉言终于明白为何李睿之父李翰林在考中贡士后为嫡母瑞和郡主忌惮了。
小郡主亲做裁决,这事自然不了了之。
大家诗也做了,该联络的感qíng也联络了,及至用过午饭,都一一起身告辞。
辞过小郡主,宋嘉言又带着宋嘉语向端睿公主行一礼,与秦斐说了几句话,便上车回家。
宋嘉语觉着有些奇怪,问,“大姐姐,你早就认得那位端儿姑娘么?”
宋嘉言在宋嘉语耳际道,“傻丫头,那是宫里的端睿公主。”
宋嘉语吓了一跳,花容失色。
宋嘉言打趣她,“没事儿,你表现的挺好的。”
“大姐姐,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啊。”宋嘉语仔细回忆了一遍在公主面前的表现,除了后面讽刺李家女一段,基本上并无失礼之处。
关键,宋嘉言根本没把端睿公主当一回事儿,道,“看这一惊一诈的,我开始也没认出她来,后来才认出来了。就上次跟祖母进宫时见了那一面,你算算都多久了。”前世电视机上,皇帝还经常微服哩。如今不过个小公主,也不值当大惊小怪的吧。
宋嘉语向来心思缜密,又对皇家心存敬畏,忐忑不安的问宋嘉言,“那今天咱们跟李敏姐妹,是不是……不大妥当啊。”
“没事儿,总不能窝囊的被人欺负。”宋嘉言将手一摇,满不在乎。
宋嘉语道,“我听母亲说,宫里要为四皇子择妃,都说是相中了李敏,她祖母是蜀王府的郡主呢。”
宋嘉言笑,“那估计这次她这四皇子妃的事儿得huáng。”
宋嘉语小小声,“难道端睿公主回去会跟皇上说李敏失礼的事儿吗?”都是李敏不省心,无缘无故的找茬。
宋嘉言笑而不语,端睿公主绝不会多这个嘴,但,公主出门没有不带宫女嬷嬷的道理。这么多双眼睛瞧见了,这么多双耳朵听到了,李家再怎么补救,这不是个可以补救的事儿。
虽是姑娘家的小事,李敏这种心xing,如何能令皇家满意,除非皇上根本不在乎四皇子。不过,话又说回来,若皇上不在乎四皇子,何必选尚书府之嫡长孙女为四皇子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