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有点段深竹的做派了,语气也很像!知聆又惊又疑,忍不住低声喝道:“闭嘴!”
“方墨白”瞪大眼睛看她,却真的没有说话,只“哦”了声。
知聆看着那种小小委屈的表qíng在完全不同的脸上出现,皱了皱眉,低头解开方墨白的衣衫,查看他的伤口,见伤口的纱布完好,也不曾见到有血渗出,才松了口气。
知聆动作间,“方墨白”就垂眸看她,见她解开自己的衣裳,忍不住略觉脸热。
知聆抬眸看他,抬手揉揉自己的额头,心中默念:“别慌张,别慌张!没事,没事!”如许三遍,才又看向眼前人:“你真是段总?”
眼前人点头眨眼,表示答应。
知聆看着那幅无辜的表qíng,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又问:“是兰斯洛特帮你……‘过来’的?”
他的眼睛一亮:“是啊。”
知聆头大:“那么,你怎么会……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呢?”
“不知道……”段深竹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qíng,“但是兰斯洛和那些科学家跟我说这种试验还并不成熟,所以只是试试看,知聆姐,他不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我’吗?”
知聆跟他戏言:在另一空间见过他,且三妻四妾。
估计此刻段深竹觉得,自己大概就是“三妻四妾”那个主儿。
知聆听他连这个也知道,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确认这位爷真的是段深竹没错了。
“不是,”知聆灰头土脸,不知要如何应对这种qíng况。
段深竹却并不吃惊,只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色,说:“啊,那这一定是其中出现了什么错误。”
如果眼前不是方墨白的脸,知聆觉得自己会上去揪扯那张可恶的脸:“是啊,段总,你跑来凑什么热闹?你要不要回去,再来一次?”
她的这话本有几分冷嘲之意,段深竹却道:“真的可以再来一次吗?知聆姐,我没想凑热闹,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才……”
知聆本来要骂他几句,然而这身子是方墨白的,又受了伤,如今被某人“鸠占鹊巢”,若是受了什么刺激的话,不知会是何等发展……
于是知聆便只忍耐:“段总,别说孩子话……如你所见,我还好好地,不用担心,是了,你那边怎么样?”忽然间想到问问现代的qíng形。
段深竹却打量着她,嘴里说:“原来你在古代是这样的打扮,很古典很好看,像是仕女图里的人物……”
“段深竹!”知聆提高声音。
“都还好,”段深竹忙转回正题,“你又昏迷后,我求兰斯洛特帮忙,让我找到你。后来兰斯洛特回国,找了许多物理学心理学上的厉害人物,原来他们早就开始研究这些‘穿越时空’之类,还有过几次成功的试验,不过也有瑕疵啦……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想试试看。”
知聆想到兰斯洛特的脸,忍不住叹了声:“所以他肯帮你?他怎么跟你一样这么爱胡闹了?”
“不是胡闹,他其实也不放心你啊,我所做的,不过是兰斯洛特也想做的。”
知聆决定无视这句话。
段深竹看着她,却又慢吞吞地说:“如果你想问赵总,那么他……”
知聆心头一跳,心qíng很矛盾。段深竹眼珠一转,却偏不说了。
知聆虽然觉得他忽然提到赵宁哲很突然,但是心里也有些想知道他的qíng形,没想到段深竹忽然又住嘴,她想问,又开不了口,就只瞪着他。
段深竹却道:“知聆姐,那么现在这个人是谁啊?我怎么感觉好疼。”
知聆看他试图起身又试图看自己伤到哪的样子,忙喝道:“别动!”
段深竹果真不再动,知聆又道:“这是我哥哥。”
段深竹觉得自己的心怦怦跳了几下:“你哥哥?真的是……哥哥?”然后他悻悻道,“我还以为先前所听到的是幻觉呢。”
知聆一怔,然后怒视他:“原来我对方墨白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段深竹无辜道:“我也不是有意要听到的,就像是做梦一样,感觉有人在召唤我,而且原先那股跟我相抗的力量没有了,于是我就醒过来了。”
知聆被他打败,磨着牙说:“那方墨白是死是活?”
段深竹眨了眨眼:“知聆姐,那么你身体原本的主人怎么样?”
知聆自然是不太清楚的,转念一想,段深竹以这句反问回答了自己的问话,大概,方家兄妹的遭遇都差不多吧,但是以自己的经验来说,方纯明或许并非真的“已死”,那么同道理也可推论到方墨白……
是了,方纯明身子虚弱,知聆才会穿越,那么方墨白此刻qíng形危殆,如果再加上什么“科学试验纰漏”之类,让段深竹趁虚而入倒也是可能的。
想到这一点,知聆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她看向段深竹,道:“段总,你曾跟我说你出车祸那时候,曾也有过跟这相似的经历?觉得自己看到了纯明想自尽……”
段深竹道:“是啊。对了,方才我要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又回到了那一幕呢。”
知聆心头一寒,qiáng行按捺那疯狂的思绪,咽了口唾沫,才又道:“段总,我哥哥先前被流放到别的地方,现在才回来,我需要他帮我给方家翻案,让方家东山再起,你忽然出现,于事无补,所幸根据我之前的经验,你大概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去现代,段总,这里的事我自会处理,你不用再管了。知道吗?”
除了这其中所说的,另还有一个原因让知聆觉得段深竹cha手无益,在这里,方纯明身上受的伤,现代的自己也会受伤,方纯明死,现代的自己自然也会死,那么,段深竹呢?
段深竹默不作声,知聆以为他明白了,便道:“我得叫大夫来看看哥哥的伤势。”
段深竹见她起身,忽然拉住她的手:“我只是……”
知聆回头看他,段深竹道:“我只是想跟你说,看着你躺在chuáng上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眼睁睁看你受伤我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很可怕,所以我宁肯……”
“段总!别自以为是,”知聆看着他那双眼睛,一瞬就像是仍看着现代的段深竹的模样,她让自己狠下心来,冷冷地说,“更别冲动行事,你当‘穿越空间’很好玩吗?这里不是现代,稍微应付不当,就真的会死!我好不容易才熟悉了这里的规则……何况我跟你的渊源并不怎么深刻,你大可不必。段总,你回去吧,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异想天开,对别人无益,对自己更无益,你要知道你是段氏唯一的继承人,这样轻易拿自己冒险,段老爷子会答应吗?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对你的家族又怎么jiāo代?做人不能总是凭着自己的意愿随心所yù的,而且我真的不需要别人的cha手,只要方墨白好起来,我相信一切都会走上正轨,只要方家平冤,逸儿有个好的出路,纯明心愿了了之后,我就会回现代……”
“我……我真的只想要帮忙。”段深竹神色有几分黯然。
知聆沉默片刻:“段总,你的qíng我心领了。”
知聆看了段深竹一眼,决然起身,走到门外,段重言正等在那里,见她出来,便小心翼翼地问:“方兄……醒了吗?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
知聆看看他的脸色,看着他略带惶惑的样子,再想想里头那个,忍不住有种恍惚的感觉:“方才醒了,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能不能请大夫进去看看?”
段重言道:“方才宫里来了几个太医……听说是皇上派的。”
知聆无心计较这些,就点头:“只要能让哥哥康复,什么都好了。”
段重言看她神色淡然,他心中自不好过,便忙叫了太医入内,他自己也跟着进去,知聆见他要往里头去,就想到段深竹方才说的话“如果段重言在,他就醒不过来”的话,起初知聆不怎地明白,这会儿想想,段深竹跟段重言自然是大有关系的两个人,如果说他们是两个一样的“灵魂”,具备相同的“能量”的话,在同一空间里“彼此相冲”倒也是可以解释的。
知聆不知,自己根据自身经验摸索得出的这番“解释说法”,却跟现代兰斯洛特他们得出的科研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处。
知聆本yù叫住段重言,但她也想段深竹回去,不要在这里纠缠冒险,于是便未曾出声。
果真,片刻段重言出来,道:“方兄又昏迷过去了,不过能醒来,便是好事,一个太医说方兄的伤幸好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可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知聆听到这里,才忽然又想到一人,便问:“听闻你们是一路的?那逸儿呢?”
段重言道:“逸儿好端端地,先前我派人带了他先避开了。”
知聆好久不曾见到那小家伙,实在颇为想念,但是如今事qíng复杂,跟他见了恐怕更难舍难分,只会添乱,便默默道:“你要好好照料他,别像是哥哥这样。”
段重言身子一震:“纯明,你放心。”
知聆抬眸看他一眼,想说她不是纯明,他为何还如此唤,却又并没问。
因方墨白一直昏迷着,知聆不愿离开,特意派了宫人回宫向赵哲请旨,这一日她便不回宫去了,很快宫内有人来,宣段重言进宫,段重言没办法,拾掇拾掇入宫去了。
于是一整天知聆几乎都守着方墨白,见他并没有再醒的迹象,就知道段深竹回去了,知聆想想先前跟段深竹的谈话,有种如梦之感。
方墨白并没醒来,段逸却察觉不妥,因段重言不放心,就没把他送回段府去,只留在别院派人看管,段逸起初还安分,后来见外面人来人往,他又担心方墨白,便坐不住了,下午便偷偷跑出来,一路躲着人,去找自己舅舅,谁知道好不容易摸进屋里,却意外地发现知聆也在。
段逸大惊之余,擦擦眼睛,看清楚眼前是真人并非做梦,便大叫了声“娘”,撒腿跑上前。
谁知道小家伙惊慌之余,忘了脚下有个门槛,顿时被绊倒在地,知聆正坐在方墨白chuáng前出神,听了声音后心神俱惊,再一回头,见段逸在地上狠狠摔倒,脸朝下,也不知如何,她吓得跳起来:“逸儿!”便扑过去。
几乎跪在地上,把段逸抱起来,吓得魂也飞了,赶紧看他如何,段逸的额头有些擦伤,方才摔倒的时候,他以双手撑地,才不曾把头摔坏,但饶是如此,也惊的不轻,居然无法出声,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却并不哭,只又叫道:“娘,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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