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白扶着段重言入了水阁,段重言放开段逸,踉跄倒在那chuáng上去,忽地又叫:“纯明,纯明……”叫了会儿,便低低啜泣起来。
段逸呆呆站在旁边,见状眼中也极快见了泪,扑过去抱着段重言,也跟着小声叫道:“娘,娘……”
方墨白眼睛发酸,却故意道:“逸儿,你看你爹,醉成这样,你就不要也跟着他闹啦。”
段逸却仍伤心,抱紧段重言不放,段重言伸手也将他抱住,一大一小,哭个不停,把方墨白在一边看得又是心酸,又是手足无措。
此刻下人送了醒酒汤过来,方墨白端了一碗,便去喂段重言,段重言将他推开:“你走开,不要过来,你不要以为你是堂堂天子我就不敢……”方墨白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他的嘴,幸好屋里没有别人。
段重言挣扎开来,便又抱紧段逸,叫道:“纯明、纯明……我心里……好苦!”段逸也只是叫:“爹,爹!”
方墨白看着片刻,终于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轻轻拍拍他的肩:“没事了,没事了。”见段重言平静了会儿,才喂他喝了醒酒汤,段重言喝了几口,胸口上涌,顿时便翻江倒海大吐了一场。
次日段重言因酒醉,一直日上三竿才醒来,只觉得头疼无比,他呻~吟两声:“来人……水。”
旁边有人上前,将他的脖子轻轻一抬,便将一杯水贴上了唇。段重言口gān舌燥,仿佛碰到甘露,当下一口气喝了大半。
才喘了口气,忽地感觉有些异样,鼻端似也嗅到淡淡香气,段重言怔了怔,抬头看去,却看到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纯明?”段重言难以置信,翻身起来,愣愣地看着面前之人。
知聆笑了笑:“还要喝吗?”段重言摇摇头,知聆才将杯子放下,又走到chuáng边,将他扶起来:“堂堂地御史大人,怎么竟然醉成那样?”
段重言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生怕自己是做梦:“我……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知聆道:“才来一会儿。”
段重言抬手摸摸头,一脸茫然,知聆看着他的动作,那是段深竹的招牌动作,不好意思了或者无意识地思索中,都会以手摸摸头。
知聆心中却一颤,——这个时候,段重言跟段深竹竟是一模一样的,知聆甚至有些胆颤,有那么一刻,她恍惚觉得这就是段深竹。
段重言皱了皱眉,才让自己神智回归,道:“对了,你怎么会出宫的?”
知聆笑看他一眼:“今儿皇上赐了哥哥宅子,我求了他,要出来看看,皇上就准了。”
“所以你才……借道过来的?”段重言脸上略见失望神色。
“嗯……顺便看看逸儿。”知聆小心地说,本来她是特意来看逸儿的,然而从方墨白那里听说段重言昨晚上酒醉,心中却有些不大好过,于是话到嘴边就含蓄了许多。
段重言却明白,暗中眼皮一垂,忽地一笑:“你是可怜我吗?”
知聆皱了皱眉:“说哪里的话?”
段重言“哼”了声,就转开头去:“你不必如此!如果让皇上知道了你擅自来此……”本想说句赌气的话,却又说不下去,只堵得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
知聆本不想理他,可看他这样,却反而觉得有点不像那个老成持重的御史大人了,有点像是那个总是惹祸的段深竹,知聆便笑了笑:“真想不到,段大人有朝一日也会自怨自艾。”
段重言闻言,便转过头来瞪她:“你说什么?”
知聆看他脸色雪白,且又憔悴许多似的,玩笑话便也说不出来,只改口说:“听说大奶奶去了。”
段重言“嗯”了声,便迈步下地,一瞬又有些头晕,便抬手在额头一扶。
知聆见状,本能地想过去扶一下他,新年转动,却又没有过去。片刻段重言重新抬头看她,目光略有几分冷意,他缓缓起身,往前两步。
知聆见他有几分冷淡,且又靠前来,便觉不妥,垂眸说道:“逸儿跟着哥哥去看新宅子了,看时候我也该去了。你就好好歇息吧。”她说完之后,倒退两步,便转了身。
谁知脚下刚一动,段重言却更快,探臂将她一拦:“且慢。”
知聆停步回头:“还有事?”
段重言看着她的眼睛:“你方才为什么不跟着逸儿一块儿去?”
知聆有些无法面对这双眼睛,便只垂了眼皮:“我听哥哥说你醉了……”段重言最近的qíng形的确不怎么好,方墨白昨儿又听了他的醉话,便跟知聆说了,意思是想让知聆劝劝他。
段重言却说:“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知聆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便叹了口气:“算了,你放手,我该走了。”
段重言道:“你心里还惦记着我,就像是我惦记着你一般,是不是?”
知聆摇头:“别说些有的没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段重言紧追不放:“那什么时候才是?”
知聆皱眉:“段……”知聆还未说完,段重言道:“他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知聆不解,段重言道:“他是不是要你当他的……”知聆心中一跳,便想起赵哲曾跟自己说过的话,她将段重言推开,转身道:“不曾说过。”
段重言看着她的背影,上前一步,将她抱入怀中:“纯明……”他低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喃喃唤道:“纯明!”
☆、第 107 章
段重言抱着知聆,轻嗅她身上香气,觉得这熟悉的香味似乎能安定心神,他很想就永远地这样占据着,永不放手。
就好像她是他身上的半个魂魄,没了她,他便失魂落魄,心神不宁。只有她在身边,才觉得一切是正常的。
但是他所经历的一切又是如此严苛离奇,让他毫无机会。
“纯明。”段重言叫着她的名字,双眸微闭,轻轻地蹭过她的脸颊,瞬间有些神智飘忽,“可还记得上回,在芍药花圃……”
知聆用里挣脱开来:“段重言!”
段重言并不放手,反用力将她拉回去,双臂铁锁般将人箍住,声音清冷,发狠似的说道:“纯明,不如,就一块儿死了吧。”
知聆大惊,段重言咬牙,将她腾空抱起,便回到chuáng边,将人压下,便去扯她衣物,知聆挣扎,却被他死死压住身子,动弹不得。
知聆深吸一口气:“段重言,你疯了不成!”
段重言道:“那就当是我疯了吧。”扶正了知聆的脸,便去亲吻:“我总要为了自己疯上一回的。”
知聆本来大为恼怒,听了这句,忽然之间却平静下来,不再挣扎。
段重言一愣,看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上她的唇。
他轻轻地卷着她的舌尖,品尝似的,吻了片刻,便若有所思地问道:“真的可怜我了?”
知聆望着他的脸,叹了口气,抬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抚过:“我跟你,始终都是这样,有缘无份,你何必放在心上,以后你若想开,世间多得是极好的女人,大可不必如此自苦。”
段重言一笑:“我若想如此,当初早也跟你一刀两断了,何必进退两难,一直到此……”
知聆道:“你后悔了?”
段重言凝视她的脸,低头在她身上细细亲吻:“我只是后悔,没有抓紧你一些。”
知聆微微闭上眼睛,眼前不知为何出现段深竹的模样:“真是孩子气。”
“孩子气?”他不知是哭是笑,把她的外裳解开,手便顺势探入她的衣襟底下,“你瞧不起我?”
知聆细细地打量他的脸:“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和纯明之事吗?”
段重言手势一僵,然后问:“怎么?难道你要说,你并不是纯明?我不信。”
知聆感觉他俯身下去,十分焦急似的,手上也有些粗bào,扯着衣裳,勒的她的手臂也有些疼。
知聆心头一跳,道:“段重言,你知道那一世的你是怎么样吗?”
“怎么……样?”段重言唇上发gān,低头看着知聆。
“上一次我说我在古代看到他,他问我他是什么样的人。”
段重言眼神一怔,知聆说道:“我说,他,三妻四妾。”
他的眼神陡然恍惚了,知聆说道:“你可知他是怎么回答的?”
段重言呆呆看她:“如何?”
知聆说道:“他说……”她看着他,探身,在他耳畔低语。
段重言神色变幻,渐渐露出那种无措的模样,过了会儿,才道:“上回你跟我说,在那一世,你跟赵……是夫妻……那么,我对你如何?”
知聆抬手,勾住段重言的脖子,他呆呆地望着她,似有些意外,又有些无措。
知聆起身,就势翻身,便将他压在身下:“你起初对我很……总之我们之间的纠葛说不清,唉,我还想大概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她忍不住就笑。
他并不反抗,只是问:“这是什么意思?”
“段深竹,他有一片赤子之心,只可惜太过纯真,有一些qíng形他应付不来,但是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君子,”知聆居高临下,看着在下的段重言,果不其然又在他脸上看到那种类似段深竹的茫然懵懂,“你可知道,他也来过。”
“什么?”段重言吃了一惊,像是从迷梦中惊醒过来,看向知聆。
知聆道:“不是你,还记得哥哥中箭那次吗?”
段重言呆呆地:“我不懂。”
知聆说道:“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些技术在现在的人看来,是匪夷所思的,段深竹用一种奇特的法子,能够让他来到这里,但是他无法靠近你,我也说不出具体是为什么。”
段重言定神:“你、你会不会是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知聆笑了笑,回想段深竹的冒失,便说,“这件事,我跟哥哥说了。”
“啊!”段重言重又大惊,“怎可如此?墨白能相信?”
知聆说道:“哥哥相信,因为哥哥会感觉到。”
段重言疑惑。知聆便说:“别院遇到刺客那晚上,段深竹不知为何又来了,因此才险象环生地,后来进了宫,也差点在皇上面前露陷。”
段重言忍不住出了汗:“怎么,竟会这样……”
知聆说道:“我只骂他自不量力,他却说是想要帮忙,我也是拿他没有法子……”
段重言听着,忽然间发现知聆脸上有一丝温柔笑意,一闪而过,他的心陡然狂跳,瞬间口gān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