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哲一早醒来,见知聆还睡着,就先去冲了个澡,下来后做好了饭,才又上楼。
往常这会儿知聆也该醒了,且她还定了闹钟,赵宁哲上楼的时候闹铃正响得欢,他笑了笑,看一眼仍在睡中的知聆,抬手把闹铃关了。
本来想叫醒她的,然而想到她不用去上班了,又看她睡得深沉一动不动,赵宁哲探出去扶她肩头的手又停下来,心想不如让她多睡会儿,于是就又带上门,下了楼来。
赵宁哲自己吃了饭,看看时间不早,听到楼上没动静,就又笑笑,拿了衣裳钥匙出门。
开车转出车道,两边绿树如荫,这里的绿化环境很好,树都是六七年以上的树龄,树荫舒展,如绿色的蓬伞,有一丛绿荫正好半挡住两人的卧房窗户,里头的chuáng帘半掩着,静悄悄地。
赵宁哲看了一眼,开车上了大道,顺着往下,过了五六分钟渐渐将到闹市区,十字路口,绿灯跳转红灯,赵宁哲停车等候,不经意转头看向外面,望见熟悉的C打头的店铺。
赵宁哲心头一动:当初刚结婚的时候,他隔三岔五就买点东西给知聆,知聆不爱戴首饰,他买了不少,足够塞满一个不大的小珠宝箱,然而却很少见她戴,后来……久而久之,除了特殊时刻,赵宁哲就很少再给她买东西。
片刻绿灯重开,赵宁哲开车往前,却又打了个弯儿,到了那家店前停下。
店员是相识的,笑容满面迎他进去:“赵先生,今天要选点什么?”
赵宁哲修长的手指在柜上轻轻一敲,婚戒上的钻石微微闪光,赵宁哲凝视片刻,微笑回答:“想要个钻戒,听说最近有种粉红钻的……”
“啊,您说的一定是这款‘一生之约’……”店员满心欢喜,捧出一枚亮闪闪地粉红大钻来,清早上的第一单买卖居然就是重头的,微微激动。
赵宁哲将盒子放在副驾驶座上,本来可以今天回来再给知聆的,不知为何,有些按捺不住,想来想去还是调头回家。
捧着盒子进门,忽然间找到一点当初青涩小子时候的感觉,像是得了什么好物要来她跟前献宝,又像是……
心有些怦怦跳,虽然已经不是求婚的戏码,但是还是有些忍不住,人的感觉真是古怪,赵宁哲忍不住笑自己。
掩上门后扫了一眼餐厅,那份煎蛋依旧好好地,证明知聆并未下来。赵宁哲有些惊讶:“怎么还没醒?”想想,不过倒也正好,于是又笑。
他这样忐忑又暗怀欢喜地上楼进了房,果真看到知聆还安稳地睡在chuáng上,赵宁哲没来由松了口气,走到chuáng边,刚要放下钻戒,耳畔忽地听到一阵铃声响起。
赵宁哲惊了惊,瞬间手忙脚乱,生怕知聆被铃声吵醒,打破了这份惊喜。他先看知聆一眼,见她没动,就急忙去把她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本想挂掉,一想挂断之后可能还会打来,就急忙拉开阳台的门走出去。
赵宁哲发现了,知聆公司的这些人都是急xing子,他刚一接通,那边的声音就迫不及待涌入耳中:“知聆姐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那场车祸有个目击者,我们找到了他……”
赵宁哲听见“车祸”两个字,目光陡然收缩了一下,心跳似乎都跳漏了一拍,他的身子僵了一僵,本能地回头看了知聆一眼,见她没醒,才松了口气,刚要应答,忽然间怔住。
透过玻璃门,赵宁哲看到知聆的睡脸,这张脸上带着一种类似悲伤的表qíng,而就在她的眼角,缀着一颗泪,赵宁哲手一颤,钻戒盒子跌下来,滚在门边。
赵宁哲顾不上电话那头的聒噪,拉开门重走进卧室,抬手握向知聆肩头:“老婆?”
知聆不动,亦无回应,只有泪缓缓地滑下来。赵宁哲看着,电话从手中也滑下来,赵宁哲将知聆抱起来:“老婆,知聆?方知聆!”
他脑中忽然掠过一句话: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掉进‘梦里’醒不来,你会怎么办?”
☆、第 15 章
上回知聆跟老张被裁,知聆回到公司“大闹”一场,她之后走得平静,然而在段氏大厦内从上到下却掀起了一场考验想象力的猜测之风bào,刹那间,似乎每个人都变成了毛利小五郎,在推理方知聆跟段总以及聂jian妃之间到底是有何不可告人的□关联。
知聆科室的龙套甲乙丙丁们因处于靠近当事人的有利位置,因此得天独厚,首先龙套甲推断:“段总先前没回国多久,jian妃跟段总素不相识,但经过段总那场车祸之后,关系才日渐亲密起来,综上所述,jian妃的平步青云史,大概就是从那场车祸开始。”
龙套乙说:“臣妾附议,你们记得吧,当时知聆怀孕了,都要休产假的当儿,忽然间因了一场车祸丢了孩子……前些日子我们在问知聆姐那场车祸,jian妃一脸紧张地出现,就是佐证,证明知聆姐跟这件事qíng有关,他们的车祸定然是同一场。”
龙套丙举手:“昨日在企划那层楼上,知聆姐说jian妃是画皮,颠倒黑白,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龙套丁冷笑了声:“一群无知的家伙,只知道猜测,让我来给你们说一个爆炸xing的消息吧,——我听老杨说,争吵开始的时候,jian妃身边的助理正要去送文件,见里头吵得热火朝天,就没敢进去,她在门口听见……”
四个脑袋紧紧地凑在一起,然后发出“啊”地惊讶声音。
龙套丁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然凌驾于众人之上,继续冷艳地笑:“所以,大家都知道了吧……真相——只有一个!”
几个人白眼:“去!”
“不管怎么样,说出这句台词的感觉真慡啊!”
知聆说“颠倒黑白”,狠狠打了聂文鸳,又加上他们在办公室那场谈话,段总说是聂文鸳救了他的,这其中的真相,每个人似乎能猜着了,但是……
龙套甲忽说:“丙,你说的老杨是上回我们在楼上碰到的的那个营销吧?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密了?”
龙套丁的脸上露出一丝可疑的掩饰神色,然后说:“没有,就是经常互相jiāo流qíng报,于是稍微就那个啥了一点。”
“哦,那个啥啊……”其他三个人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qíng。
企划部还算有几个能人,尤其是他们上次去企划部看大戏时候遇到的那几个营销jīng英,其中有一个自诩宅男,jīng通计算机,而知聆科室的龙套甲平日又喜爱在网上搜东搜西,查到这件事跟车祸有关之后,竟给她搜出一点有用消息,她根据几个关键字,找到一个当日车祸现场的目击证人的博客,只可惜那人透露的消息有限,且现在已经不用那博客了,龙套甲留了几次言询问,都无回应。
于是龙套甲便来求助于营销部的宅男计算机jīng英,宅男一看有大显身手的机会,表面淡定内心喜悦,决定施展浑身解数大gān一场,他果然是有点门道,居然查出那博客主人的IP地址,又施展了点手法,顺便搜出人家的地址。
几个人看到胜利在望,又有些忐忑,其中一个说:“我们这样不算是犯法吧?”
“不、不算,”四男四女在餐厅欢乐聚首,很有点搞地下工作的feel,“我们这又不是gān坏事,毕竟……是为了知聆姐洗刷冤屈不是?还有,总不能眼睁睁看jian妃耀武扬威,你看老张虽然回来了,但总是灰头土脸地,被jian妃气焰压制……我等自要仗义执言……”
“对了,你们说是不是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知聆姐一声?”
于是,才有了那通电话。
但是,让几个人失望的是,在他们终于千辛万苦唐僧取经似的找到那目击证人后,那人面对这么多浩浩dàngdàng的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说:“怎么又来问啊,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啊……前天那个人也已经问过我了。”
“什么?”大家伙异口同声地,像是一群小学生,眨着天真的眼睛。
这目击者又吃了一惊,而后说:“是啊……我没有骗你们。”
“那你说什么了?”
“那来问的人是谁?”
“现场qíng况究竟怎样?”
几个人打乱了异口同声的步骤,开始横七竖八鸦声鹊噪。
目击者再度吃了一惊,等他们自行消停后,才说:“好吧我只说一次,你们别再来烦我啦,当时我的确见过那场车祸,可是我到场的晚,那个遭遇车祸的人已经被救出来了,原来是他开车太快,自个儿撞上栏杆了,差点就掉下悬崖,他旁边靠着个大肚子的女人一身血,吓了我一跳,以为她是跟那男的同车的,后来我刚下车,救护车就来了,我也就没帮上手。”
“大肚子的女人,一定就是知聆姐了!那么,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啊……这件事是我以后才想起来的,的确还有另一个身材挺好的女的,我当时吧,以为大肚子的女人跟那伤者是同车的,毕竟那伤者一身血,那大肚子的也是一身血,但现场除了那辆事故车,还有一辆宝马隔着一段距离停着,我还以为是那个身材好的女人开的,因为她身上没什么血迹,也不见怎么着急……”
大家伙齐齐地倒吸了口冷气,营销部的一人心思细密:“您看清了?那身材好的女人没去靠前?”
目击者皱眉:“这个问题昨天那人也问过,她先前的确是站着有段距离的,后来救护车来了,她就跑上前了,我听她唤什么“玲姐”还是什么,我才知道她是认得那大肚子女人的,我还听到那大肚子女人开始惨叫,唉……再后面我就不知怎么回事了。”
“对了!你还没说昨天来问你的人是谁?”
“确切点说其实是两个人,一个是长的很好的年轻人,啧……像是哪个大明星,又帅,又高高地,很有气质,另一个像是他身边的什么人,带着他来的……对了,那年轻人听了我的话后,脸色可不大好啊。”
几个人疯狂尖叫起来:“那、那……那是不是段总!”
于是在知聆没去公司的这段时间里,公司里却始终在流传着关于车祸的那件事,而甲乙丙丁们推理的真相,也正四处散播开来。正所谓“姐不在江湖,江湖也有姐的传说”……知聆当然是想不到的。
当然,知聆也没想去追踪什么“真相”,因为她已经自顾不暇了。
且说赵宁哲把人抱起来,一时间心好像变成了一个黑dòng,空空地,毫无着落,用力唤了几声之后,知聆眉头轻轻一皱,赵宁哲心头狂跳,又叫了数声,才见知聆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瞬间,目光相对,就好像重新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的心中,除了那崭新的“一见钟qíng”的心动感觉外,还有一种名唤作“失而复得”似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