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选吏,何必计较。”郭璞倒是看得明白。真正博学的,不还在求贤、求知两院吗?制科并非现在选材的唯一方法,只是补益罢了。
“也未必都是为吏。今岁世家多有疏宗参试,说不定以后会是何模样。”再怎么说,祖台之也是司工参军,乃刺史府六司要员。对于州内发展,了解的更为深刻。
只是再怎么强调,这事跟面前两个学霸也不会有啥关系。郭璞莞尔:“不提俗务。我刚收到了稚川来书,十分有趣。符辰你快看看!”
被岔开了话题,祖台之也不介怀,接过了郭璞递来的书信看了起来。葛洪如今还在邺城,也称得上一方大吏,但是并未放下曾经的爱好。造化观的研究,他一直有所关注,最近市面上出现的新型染料,就是造化观的研究成功之一。
不过这次,他来信说的可不是这些,而是一些关于炼丹的新发现。除了药物配比外,还详述了一种从矿物中提炼硫精的办法。葛洪文字精妙,非常人能及,细细写来,简直看的人目眩神迷。
祖台之不由赞道:“葛兄丹术大进啊!这硫精真的能从青矾中来吗?”
这可就问道于盲了,郭璞和干宝虽然都喜阴阳五行之说,精通易理,但是炼丹非两人所长。
“兴许能到造化观看看?”郭璞捻须道,“不过此乃末节。稚川在信中言,或可如《尔雅》般,做出个药典。”
郭璞注释《尔雅》的时间不短了,虽然冷僻,但是见过他书稿的人,都赞叹有加。特别是他绘图阐明名物的方法,更是让所述之物一目了然。
祖台之一怔:“这药典,有何用处?”
“许多药草形状相近,但药理大异。若是用错,岂不害人性命。稚川见我绘图之法甚妙,才想到的注药一事。”郭璞解释道。
祖台之这才听明白了,连连颔首:“葛兄此举,亦能造福百代啊!”
并州的制科中,是有医科的。医学早就成了深入人心的学问。更何况谁没个父母妻眷?学点医术,也是大有裨益的事情。葛洪热衷炼丹,亲近药理,祖台之自然知晓,只是没想到他会有如此打算。世间药草万千,一一注释可不简单。
“若真是著药典,也未必尽由稚川一人为之。”干宝插口道,“不如多找些编修,同著史一般协力而为,速度也会快上几分。”
“这便要立项了啊。”这事上,郭璞可是行家,“不过此事让医院那群人知晓,定要鼎力支持。成书之后,说不好还能刊行天下呢。”
并州如今的雕版印刷术,已经颇为成熟。但是能够印刷的书,数量依旧有限。实在是此事费时费力,一般人的财力远远无法支撑。而想要得到刺史府的支持,就必须投梁郡公所好。医科可是郡公一力推行。这样的选材,若是真能成功,未尝不是个值得流芳后世的巨著。
听到这话,干宝目中也有了些艳羡。不论是求知院还是求贤院,谁不希望自己所著的书,能够广为流传呢?传抄是好,但是终归比不上刻印。只是他来到并州这么长时间,还没确定想要钻研的东西,实在比不上葛洪或者眼前的郭璞了。
祖台之不是个做学问的料,更不在乎葛洪是不是又得了个可以传世的机会。听到这话,倒是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对了,听闻又从洛阳送来批藏书,郭兄可寻到新书了吗?”
洛阳太学、国子学被焚,损失的珍本数以万计。故而在收复洛阳之后,梁峰先下令整理洛阳的残书,运往并州。这些书,可是不少人的心头宝。求贤、求知两院,说不得也要争抢一番。
郭璞仗着自己有立项,还是刺史府看重的项目,每次都能先于旁人挑上一挑。而他选取的大多是杂书,旁人也未必有兴趣。但是别人没兴趣,祖台之可是兴致勃勃,这不趁着外出办公,就找上门来了。
郭璞哈哈一笑:“有是有,还有几本志怪呢。不过贤弟这次来晚了,要等令升读完再说。”
祖台之讶道:“干兄也喜志怪?”
他还以为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多是求知院里的呢。没想到干宝这个求贤院的,也喜欢此类杂书。
干宝倒是并不避讳:“志怪奇趣,亦足以明神道之不诬也。我还曾记过几则。”
“啊!可否赐小弟一阅?”祖台之立刻来了精神。他可知道干宝的文辞远胜自己,也不知所书的志怪会是何等模样。
没想到两人竟然在这事上志趣相投,干宝也不吝啬,一口应下。祖台之毕竟还有公务在身,开开心心又聊了两句,又饶了新书,才满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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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科的士族子弟,怕是不下三十人了。”祖台之当成趣闻说的东西,在范隆这个司祭参军嘴里,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就连晋阳郭氏,也有几人应试。虽然都是疏宗,也不容小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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