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低下头不说话。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也就你那大伯着急了些。”他把铜板塞回程未的手中低声说:“左右也就两个月的时间,我给你仔细看着,要是看到好些的人家,你可不要推脱了。”
程未捏着那三枚铜板,忽然开口说:“云叔,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父亲和小爹是怎么死的?我小弟又被卖到了哪里?”
因着女子稀少,云月国内普遍以结契为主,夫夫二人以兄弟相称。外人见着可称呼为叔,待有了孩子,生下孩子那方便可称为小爹。程未这会儿叫他一声叔,却是两家关系极为要好的叫法了。
“唉……”红人看着他叹了口气,他生前和程未的小爹很是合得来,可惜这事儿不该由他来说。如此一想,他便打算寻个借口先走了。
顾息铓听到这儿,打开门走了出来。
听到声音的红人抬起头,看到他惊了惊,然后立马说:“未哥儿,你屋里怎么有男人?!”
“呃,他是我小爹的远房亲戚,昨夜才到的,路途遥远往返不便,我留他住两天。”程未也被忽然出来的顾息铓吓了一跳,他瞪了人一眼,有些支吾地应道。
“糊涂!你家里没个大人你就敢随便留男人在家里住,眼看要双十了你个死孩子还想不想嫁人了!”红人气急败坏地掐了他一把。
程未身上的印记是天生的,嫁人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没法躲过去的。
顾息铓身上穿着程未昨天找给他的衣服,这衣服显然是他父亲的,只可惜他人生得高大,这衣服硬生生短了一大截。天气又热,他干脆把袖子裤腿卷了上去。
如此一来就显得颇不正经了,加上刚起来衣衫不整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
“云叔,你先回去,改天我再与你说。你……先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官家。”程未低声央了他,又说了一筐好话,终于打住了他想盘问顾息铓的念头,念叨着走了。
“你起来也不知道把衣服穿好!”一把人打发走,程未就转过身瞪他。
顾息铓假装没听见,这么热的天要穿两件而且还是长袖,他都想把衣服扒下来了。
“你帮我把衣服洗了?”顾息铓看了一眼晾在篱笆上的衣服,正是他的军装,而且这人手脚勤快得把他内裤都洗了。他盯着那块军绿色的小布料,伸手挠了挠下巴。
“别想太多,我在军中呆惯了。”程未被他一打岔,这气顿时生不起来了。说起来这人穿的衣服布料很是奇怪,他只道是云镜国独有的东西,摸着是很柔软,但是一洗就变形。
他认命的去屋里拿了青盐给人涑口,然后坐在一旁处理他昨天拿回来的蛇皮。
“屋子里有吃的,一会儿我们要去趟镇上。”
顾息铓没有多问,打了井水上来洗脸涑口,然后去厨房里找吃的。锅里放着几张玉米饼,一旁有一叠咸菜。他想了想把东西都拿到了院子里,留了一半给程未。
这个家看起来很贫穷,他不确定程未吃过了没有。
“你不觉得很咸吗?”程未一边处理蛇皮一边皱着眉头盯着顾息铓,这咸菜他做咸了,配着粥吃才能入口。
“还好。”顾息铓顿了顿,应了他一声。
“你是不是没有味觉了?云镜国里的事,你还记得多少?”程未放下手中的蛇皮,他从军的时候跟着军医处理的都是外伤,顾息铓要是有什么内伤或者中了什么毒,他是没有办法医治的。
“除了名字,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顾息铓擦了擦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蹲下去学着他的样子处理那张蛇皮。
关于他的味觉,其实是人类退化的一种表现。蓝星上资源有限,而且土地并不适合种植绿色植物,人类的口粮以人工合成食品为主。加上他常年待在军中,压缩食品和营养液才是他的主要粮食。
这就导致了他味觉的退化,吃什么都是后知后觉的。
两个人把蛇皮处理了一遍,程未把它晾在院子里,然后进屋收拾了一下,提着他的小背篓准备出门。
此时太阳还没升起,家家户户青烟袅袅才准备做早饭,他带着顾息铓,就不准备和村子里的人一起挤牛车了。
“给我吧。”顾息铓接过他的背篓提在手上,也没问程未把他带去镇上做什么。
程未也不逞能,他肋骨确实还疼着,他抿了抿嘴说:“一会儿我们先去镇上把背篓里的东西卖了,然后要去衙门给你查个案底,回来才好落户。”
他一早就去里正家里说了这事,里正今日不得闲,给他写了份文书让带到镇上去办,要是案底清白,回去让里正把户籍落了也就成了。
也是顾息铓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奴隶和囚犯的烙印,他才敢这么光明正大把人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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