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渡君_月下金狐【完结+番外】(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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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袍上的帽子摘下来,露出的那一张,几乎让人觉得像是不可触碰的仙姿绝色,那眉眼已经不需要笔墨来描绘,单是那肌肤,只瞬间就将自己引以为傲的白皙秀色,贬为庸脂俗粉。

  简直是那种能将所有美人衬为粪土的羊脂嫩肤,chuī弹可破这个形容词,对来形容她,半点都不嫌过份,或者,这才是真正的chuī弹即破的美人肌。

  尤霜儿看得怔住,心里不由的想,如果这个女人的脸露出来,恐怕刚才在那野地茶棚受rǔ的就不会是她了……

  见尤霜儿看向自己,眼中难掩的惊艳,罗溪玉这才稍微的找回了点自信,因为有玉兰这个神器,在容貌上她很少修饰自己了,甚至已经到了忽视的地步,因为她即使不施半点粉黛,成天跟男人一样穿着赶路的宽大黑袍,可是即使如此,摘下帽子也足以让所有男人看呆了眼,丝毫不用担心会成为huáng脸婆。

  但是尤霜儿的出现却让她心中有了隐隐的危机感。

  “尤姑娘,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吧,这里有点果子,你吃些么?”说完取来一只木匣子,圣主知道她爱吃果,经常会让人摘来些,每日都会放几种在匣中,她坐在“黑棺”里时不时就当零嘴吃。

  尤霜儿闻言,不由的收起了惊艳的眼神,微微垂下视线,“不,我不饿,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之前的事……还有这身衣服,不知道怎么感谢……”

  “不必客气,遇到这种事,有些良心的都伸出援手的,何况我们都是女人呢。”罗溪玉随口道,看了她一眼,确实是没有食yù的样子,其实罗溪玉中午没有吃饱,很想吃一个果子填填肚子,但想到她的心qíng,自己在一边没心没肺的吃东西好像不太好,只得又将果子放下。

  接着两人你一句无一句又问了年纪名字。

  “原来是罗妹妹,我比妹妹大一岁。”

  在现在年纪相仿的叫姐姐那种讽刺,在古代正好相反,不叫那才叫不尊重,于是罗溪从善如流的改口道:“尤姐姐……”见她频频看向那兔子玩偶,不由道:“原来姐姐喜欢兔子啊,我这里还有些碎布,我可以教姐姐怎么做玩偶兔子……”罗溪玉见她脸上一直郁郁寡欢,怕她钻牛角尖,便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是尤霜儿脸色却一变,连忙摇了摇头,泪珠子说掉就掉下来,她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做兔子,想到之前的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罗溪玉嘴软心也软,开始还当她是qíng敌,一见她伤心,又忙感同身受的安慰,直到她哭了一会儿,才引得她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还拿她用长竹签织的兔毛毯子给她看,又白又细又保暖,果然这尤霜儿喜爱白色,无论衣服还是兔毛。

  那兔毛织得jīng致或厚或薄,还织的有花样,毛又长长的,布置在“黑棺”内,用时放下来,不用就像帘子一样卷上去,尤霜儿不由的看得惊奇,也就暂时忘记其它。

  不容易熬到了傍晚,罗溪玉的心都快飞到了前面圣主的身上了,可是圣主一直没给她机会搭话,她只得忍着,晚上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住宿,只得在背方的山坳处落脚。

  罗溪玉也是存着讨好的心理,晚上用小锅做圣主喜欢吃的饭菜,一道清汤雪耳,喝着又补又清慡,又包了十来个小元宝大小的鲜虾水饺,那面擀的皮薄又韧xing,煮好了透明皮里还透着里面虾ròu的ròu粉色,特别的小巧有食yù,还有三个豆面油煎的饽饽,焦huáng香脆可口。

  她还特意熬了不少蜜枣子,熬出了一层枣糖蜜,甜得特别入心特别好吃,用来沾着饽饽极是香甜美味,圣主最近也能吃点ròu食,她用昨日在竹林里留的几根竹笋子,合着十二剑带回的几野jī,片了最嫩的地方,与笋子炒了,笋子炒ròu既不油腻,也不太过于素寡,圣主一般能吃几口。

  晚上她还费心思的多做了一道面挂香苏果的甜点,想着也是多了个姑娘么,难道要她去吃十二剑凑合生火做的半生不熟的米饭与汤?

  只得带出她的份。

  而那个尤霜儿,见到罗溪玉这一手gān净利落的烧饭好手,也是看得呆了,美人做饭都是一种享受,再看做出来的食物,个个色香味俱全,就更享受了,而这些每一样都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除了笋子炒ròu,其它的连见都没见过,那像馄饨的饺子,做得一个个摆在盘中就像一个个白中透粉的小元宝,看着都不舍得吃了。

  按说她也能做些点心饭菜,但是跟这手艺一比,简直都拿不出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罗溪玉的菜火候特别重要,都是她一手烧着,尤霜儿只得站在旁边看着。

  吃饭的时候,十二剑都是各种在舀了汤水饭或站或坐或蹲,而罗溪玉要伺候圣主,于是尤霜儿是与葛老一起吃的,葛老的饭菜虽算不上丰盛,但也不错了,罗溪玉还拣了些点心和两碗汤分了过来。

  尤霜儿有些食不下咽,白日的事她不敢想,一想起就觉得心头翻搅,当时的那些围观的人都死了,可是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难以真的全部抹去。

  心qíng低落,再加上父亲带着伤怕拖累她又离开自己,今后她只能随着这些人身后讨生活,她嚼着嘴里半生不熟的米饭,虽然母亲早年与面前这位医毒双绝有些jiāoqíng,但是母亲已经去世了,再好的jiāoqíng又如何,人死如灯灭,何况只是些旧qíng,又不是救命之恩,恐怕也靠不住,且彼此也是陌生的。

  她心中难免觉得凄凉又苦楚,孤立无援,又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她目光不由的看向不远那张石台前端坐着,脸色有些肃然的东狱圣主。

  说起来这些人里她唯一觉得有一点印象的就是这个圣主了,她不由的寻着以前的记忆,大概七岁还是八岁时见过一次,在她印象里,这位圣主可是说是丑的,甚至有些可怖,那时给她的记忆不仅骨瘦如柴,头比身体大,还又黑又吓人,像个哑巴一样不说一句话,甚至看人的眼神都死气沉沉,她连边都不敢靠。

  两日的时间,几乎每时每刻她都在一间黑乎乎的屋子里打坐,那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汤药味儿。

  离开的时候她很高兴,觉得是种解脱,那种地方那样的人,闷又无趣,又丑又恶。

  对,在尤霜儿的记忆里,这位圣主就是个丑陋的人。

  可是现在呢,她打量的同时,心里也是极为震惊的,实在想不到记忆里那个人,竟与此时这位圣主极为不同,虽然仍显得瘦削骨立,但却眉如剑眸如星,笔直的鼻,薄唇紧抿,整个脸颊如刀削般,月色下竟显得极为俊朗。

  和那个又gān又黑丑陋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葛老,尤姑娘……”罗溪玉走了过来,然后拿了她做的那道挂香苏果的甜点,“这盘点心圣主说有点酸,不太喜欢,也没有动筷,要是不嫌弃葛老和尤姑娘尝尝……”

  罗溪玉这会儿简直是使出浑身解数,可今日的圣主不知怎的,实在是不好伺候了些,一直对她甩鼻子甩脸的,她又不敢顶着他,一时也是急得鼻尖带汗,又想着葛老这边填了个人,担心东西不够吃了,饿着这个老头子,瞅了机会便将这盘炸果子给端了过来。

  “哈哈,不嫌弃不嫌弃,老朽能吃着罗姑娘做的菜就满足了……”说完就让罗溪玉将盘子放石台上。

  “尤姑娘也吃点啊,这果子其实不酸的,就是圣主太挑剔了。”小声说完,笑着冲两人眨了眨眼晴,又赶紧回去了。

  尤霜儿看着那盘里十三颗挂香苏果,只见葛老乐颠颠的挟了一个,外面金huáng焦脆,咬了一口,里面炸的浆果就流出稠的如果冻的果汁,简直是好吃的要死,葛老嗯了一声,胡子都快抖起来了,他道:“尤姑娘,快尝尝,这溪玉啊别的不说,这门点心的手艺绝对是一绝,圣主可真是有福气,羡煞老朽了……”

  瞧瞧,叫罗姑娘叫溪玉,叫自己便是尤姑娘,亲疏立现,尤霜儿眼神垂了垂,还能指望谁呢,父亲已经不在身边,自己又受了侮rǔ,还能靠谁呢?

  她勉qiáng笑了笑,慢慢伸了筷子挟起一颗果子,然后凑到嘴边咬了一口,果真如葛老所言,huáng色的果皮和面炸得香脆可口,里面甜如蜜的果冻浆汁半点不酸,可口至极。

  然后她的目光便顺势瞥向了不远那女子与圣主身上。

  只见女子没吃多少,却一直上赶着给圣主喂,一直身前身后的忙着,给他挟菜舀汤,圣主吃上一口她便高兴的笑,不吃又好意的劝着,甚至竟然还给圣主捏肩膀,又哄又劝的,就为了喂她自己做的饭菜。

  而圣主明显脸色不好,根本就不喜欢她做的东西,却还要像耍戏似的bī着圣主吃,有几次她看到圣主目光不满的瞪着那个一直往他碗里挟菜的女子,就像要发怒一样,而那女子却还没脸没皮没有自觉。

  因母亲是五洲人,她从小被母亲教导女子应该矜持,万不能在男人面前不尊不自爱,她要做母亲那样的人,所以她一直谨遵母亲的教诲,从来不敢忘记。

  她可以饱读诗书,可以描画绣梅,可以与丈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却决不会放下自己的尊言,一味的讨好于男人,甚至一个女子竟对男人动手动脚,简直不自重到极点,她甚至拐弯问葛老,罗姑娘是否已嫁与圣主。

  自然是否定的。

  她心里翻搅着,冷眼看着罗溪玉在圣主面前忙前忙后,几乎是围着团团转,圣主稍微给些眼色,她就特别开心的拉着圣主的胳膊,不知道低声笑着说什么。

  而在他看来,圣主根本对她丝毫不假以声色,一直是半点笑面都没有,可怜那罗姑娘还以为自己讨了圣主欢心一般,简直是作贱自己到极点。

  一个男人对她都有了厌恶的神色,她却还要凑上前,尤霜儿觉得不知用什么语言形容她。

  这样即使她有美貌,男人又怎么会将她放在心上?如果换成自己,自已绝不会这般自贱身价,这般没有自我的讨好别人,简直像……

  她幽幽的盯着,心中想着适合的形容词,却不知那扳着脸的圣主,突然将目光掉转过来,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就如同冰锥一样刺入她心底,冷得她全身打颤,她不由的移开目光,心口吓得怦怦直跳。

  对对,还是这样的目光,当年那个丑陋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圣主,一样的目光,只是现在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尤霜儿一时受惊的捂着胸口,她闭了闭眼,想着那罗姑娘能在这种眼神下仍然自如自若,自己凭什么不能,于是她再度鼓足勇气抬头看过去,却发现那边桌子已空。

  而其它人都已开始收拾残余,只有她还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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