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做什么?!”
见队主迟迟不动,满脸都是惊疑,幢主不满的喝道:“还不快些动手!”
城下的人越来越多,除了流民和裹挟来的村人,部分城中居民也拖家带口的赶来,有的甚至赶着牛车,车上拉着所有的家当。
这些人一道,局面更显得混乱,甚至有无赖子动手抢劫,引来更多的叫骂和哭声。
火势越来越大,城门迟迟不开,鼻端有烟气缭绕,人群愈发焦躁。
混在队伍中的秦雷再次出声,激起来众人更大的愤怒。
不少汉子红了眼,只要有人带头,必定会立刻冲上城头,将往日耀武扬威的守军活生生撕碎。
“开城门!”
幢主曾两度随军北伐,经历过大战小战十数场,见此情形,一把推开队主,亲自砍断绞绳。
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
成排的房屋在烈火中倒塌,尘土飞扬中,哭声和惨叫声接连不断。
砰!
伴着一声钝响,吊桥轰然下落,重重的砸在护城河对岸。
守军似乎被开启了机关,刹那从震惊中醒来,匆忙间奔下城头。跑到一半,遇上被火光照亮的人群,下意识停住脚步,一下下的吞咽着口水。
“诸位,我等来开城门……”
声音哆哆嗦嗦,话说得断断续续,根本听不分明。
几名汉子作势上前,守军本能闪躲,举起手中长矛。
这一闪不要紧,人群以为有诈,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起涌了上来。
守军来不及发出惨叫,眨眼被愤怒的人群淹没。
“打死他们!”
“就是他将我一家抓来!”
愤怒的叫喊声充斥耳畔,几名守军被活活打死。待到人群散开,地上只留下四五滩血渍,哪里还能拼凑出人形。
见到同伴的遭遇,城头上的守军都是一凛,哪里还敢下来。
“挡住!”
幢主情知不妙,立刻命人堵住通路,阻拦愤怒的百姓。
可惜的是,众人已被怒火烧红双眼,烧灭了理智,压根无视冰冷的枪矛,挺着胸膛冲上了城头。
这个时候,命令和威慑都失去作用,为了保命,幢主不得不拿起环首刀,且战且退,试图从另一条通道下去。
可下到一半,发现后路也被堵住。
原来,日前袁瑾下令封锁城门,通向城外的暗道亦不得幸免,全部被石块和泥土封死。
迎上抢过刀枪,凶狠扑上前的汉子,幢主惨笑一声。
时也,命也。
上天注定袁氏的气运终于寿春,他这个旁支子弟,终归是逃不过这一劫。
城头的鼓声突然停了,城下的百姓却更加急躁。
终于,堆积的断木和碎石被全部移开,几名汉子扛起门栓,合力拉动绞索。
吱嘎几声闷响,封闭多日的城门缓慢开启。
“开了!”
“快,冲出去!”
“快走!”
城外夜色茫茫,城内火光冲天。
一座城门间隔,却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不等城门全部打开,众人群涌而出。奔跑间有人栽倒,幸亏靠近墙边,被家人拼死拉出,方才保住一条性命。
秦雷没有随人群前进,而是尽量贴紧墙面,护着做村人打扮的袁峰,避免被焦躁的人群卷入其中。
袁峰抓着秦雷的衣摆,脸色愈发苍白。保母担忧的开口,声音却听不真切。
在他们身后,数名袁氏部曲紧紧跟随。
袁瑾身死的消息尚未传开,但人心早已涣散。
大火烧起时,竟无一名谋士武将赶往袁府,也无一人站出来组织事务,而是各顾逃命,甚至裹挟走金银,拉走城内的守军。
之前战鼓响起,北门之所以没有回应,并非是被百姓冲破,而是两名参军串通守军,早在火起之前就跑了出去。
或许是窥探先机,也或许是一场巧合。
总之,奔去北门的百姓没受到任何阻拦,全部顺利出城。
袁峰决定投靠桓容,这些部曲自要跟随。
后者多是袁真留下,只认袁峰为主,各个忠心不二。知晓袁瑾死在房中,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果袁真能再多活五年,袁氏必将交到袁峰手里,袁瑾连家主的边都摸不着。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懦弱了近三十年的袁瑾,先是杀妻,继而害父,将好不容易扭转的命运重新推向死路。
“小公子可害怕?”秦雷看着袁峰,莫名想起了秦璟。旋即摇摇头,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可笑。
“害怕。”袁峰攥紧手指,脸色煞白,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声音却格外坚定,“可我想活。大父说过,一旦他和大君都不在,只有投奔桓使君我才能活。”
袁真对晋室心灰意冷,对郗愔同样生出防备,反倒愿意将长孙托付于桓容,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袁峰的声音不高,秦雷仔细听,仍没听清最后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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