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伸手,想摸摸……却发现大侄子比自己还高了一点,就拍拍他的肩膀,道:“阿慈能支开他,和你呆在一起,光凭这一点,你就该相信他。”
沐若松这才恍然,沐慈在外头,在全部都是定风卫的地盘,却支使牟渔出去gān活,却与他单独相处,是真的对他和朝阳的一种信任。
沐若松心中激dàng,以沐慈的敏锐,那一定发现他曾有过一丝犹疑,却还是信任他。而自己真不该怀疑他的。
朝阳看大侄子懊悔难过的样子,尽管于心不忍,可补一刀还是需要的,总比大侄子被别人捅一刀更好。而且,她是万万不能和沐慈,和皇帝反目的。
她说:“姑姑跟你说实话,其实父王刚出事那会儿,我把阿慈借出来,不光是为了让他帮我,也是为了试一试皇伯父,甚至我还打着扣阿慈做人质的主意。”
沐若松瞪眼,他没想到姑姑……这个看似开朗充满活力的女子,居然也有这么多弯弯绕的心肠。
一直在做壁花,旁听的王梓光却半点不惊讶,他早知道自家美女娘能够参与定王和贤世子的会议,其他人都参与不了,一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也是,定王手把手带大,宠爱至极,小时候由着她和一帮子兵痞混,甚至在嫁出去后仍毫不犹豫jiāo付王府手令的姑娘,能白纸到哪里去?朝阳心计手段样样不缺,不过心底仁善,这朵牡丹花更喜欢面向阳光绽放,不喜欢yīn影罢了。
朝阳继续拿刀子捅她大侄子:“阿慈提议提毛毛吵醒他的事,就说明他心里明白,还肯跟我出来,是心里有我这个姐姐,也不想和我们反目。”
“殿下知道还肯出宫?怎么可能?”可一想,却十分可能,沐慈做事向来与常人不同,从不按牌理出牌。
朝阳笑得愉悦又欣慰:“你不知道阿慈有多聪明,我们全府上下所有人的心眼加一块还没他多呢,他只是向来不动声色,亦不爱玩这些小道,小事儿他也懒得计较罢了。我承他的qíng。”
沐若松心脏猝然疼痛。想不出沐慈知道这些,还跟出来,还帮他们……当时,他是什么样的心qíng?
难过吗?悲哀吗?
王梓光张大嘴,忍不住cha嘴道:“我说毛毛哥嚎那一嗓子吵醒他,那么点小事,他犯不着对娘您说那些话呢。”
朝阳摸一下王梓光的脑袋,对沐若松道:“是啊,阿慈故意敲打我的,让我别和他玩心眼。也是不想和我闹得不愉快。”叹口气,“我当时就该和你们说说的,总把你们当孩子,没心没肺的尽闯祸。”
王梓光在一旁听得眼睛都闪光了,这无声无息的刀光剑影,勾心斗角,比什么《嬛嬛传》还jīng彩呢。且宫里那老乡看起来心地是最好的,脑子是最聪明的,段数也是最高的。
心里那种自豪是怎么回事?
而沐若松想起自己误会,又qíng不自禁qiáng吻了人,还说什么帮他的话……殿下通透dòng明,只怕万事都预料于心,难怪说他是傻瓜,看来他是真傻,恨不能时光倒流。
朝阳这会儿没心qíng往私qíng上想,看不得大侄子这幅丧气样,摆摆手道:“定王子孙,做错了就认,以后别再重犯。”
“嗯。”沐若松应。
“阿慈真的说阿柏qíng况不太好?”朝阳转移了关注重点。
“嗯。殿下说他从不说没把握的事。”不然也引不出后面的事。
王梓光忙问:“二表哥会怎么样?”
朝阳很忧虑:“御医也是同样说法,若阿柏明天还是高烧不退,恐邪毒入体。伤腿只怕不好,建议截肢,不然xing命不保。”
王梓光问:“不是用酒jīng……呃,烈酒擦浴,降温了吗?”
“又烧高了,內症不调,再擦浴也无用。”
王梓光眼睛瞪得溜圆:“可是二表哥那么好,若变成……”变成瘸子,他连说出这两个字,都觉得替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感到惋惜,很心疼。
一天之内,朝阳几乎家破人亡,敌人还没给她喘息机会,险些从他大侄子这边突破……好在带了沐慈出来帮她,就是这样,朝阳的压力也大得她快顶不住了,如今又要给二侄儿做出残酷选择。
她都要哭了,道:“真没办法,就只能尽快做决定,总不能看阿柏送命!少不得,要回府把二嫂请来了,到底是她儿子。”
“等等!一定有办法的~”王梓光不信自己穿越党,一个金手指都开不出,连《鹅鹅鹅》都不敢乱背的文科生绞尽脑汁想涉及医学领域。
无果,团团转……
忽然一个定风卫抱着酒坛从门前走过,是拿烈酒给沐若柏做擦浴……
酒?
酒jīng?
这不就是杀菌剂么?
好像蒸馏方法不难……
哈哈……
二表哥就是外伤感染?
这下有救了!!
第108章bào露危机
牟渔给沐慈打理好侍读官不知轻重弄出来的小伤,和顺探头探脑进来,为难说:“小人看到侍读官在外面。”
“叫他离开!”牟渔沉声道。
沐慈云淡风轻:“阿兄,何必对个孩子生气?他xing子单纯坦率,不懂yīn私手段,受人挑拨也难免。”
什么鬼?牟渔一贯冷酷的内心,总是轻易被沐慈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惹得抓狂:“你叫人家姐姐,她却把你哄出了宫;侄儿又轻信他人,你心里清楚明白得很,倒一点脾气都没有。”
“都是小事,何必在意?你认识我这么久,还没看淡?”沐慈依然淡定从容,超然于世。况且,沐若松在误解的状态下都想帮他,还生气那叫矫qíng。且就算他背叛也正常,家族立场本就不同。
生气这种qíng绪于事无益,影响判断,沐慈从不生气。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护着的?”牟渔奇怪。
“自己人当然自己护着,我也不护着你吗?”沐慈道。
牟渔:“……”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了点,他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且事实上沐慈也一直护着他,哪怕自己可能吃亏,也从不让他做任何在天授帝面前低头的事。
牟渔想到这些,算彻底没脾气了,再看沐慈姿态放松,气定神闲,眉目清幽的模样,是真没放在心上。他自己心头也一静,想想的确没什么好计较的,便道,“算了,给您换个侍读官,没多大的事。”
“不换侍读官。”沐慈道,不管别人如何,他从不言而无信。
牟渔不gān涉沐慈决定,只劝道:“那给您找几个玩伴?反正您身边也没伺候的人,父皇有此意。我必给你找几个乖巧些的。”
“也不用。”
“您身边得有人,我也忙,和顺……走个路都能摔,不提他。”牟渔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总觉得一撒手沐慈就能把自己活活作死饿死,他就没办法放心,忍不住管头管脚。
尽管沐慈本质比外表qiáng大得太多。
“我为弄走个侍读官都伤脑筋,这qíng势,还叫人过来就害人了,我也不想花费多余心力去想怎么保住人,身边的人越少越好。”沐慈那仿佛dòng察一切的剔透双眼,静静看着牟渔,直看得牟渔面色恢复冷硬的武装,他才不徐不疾道,“阿兄,我也不让你难做,就挑了人暂时先在外头教教规矩,缓几天,等尘埃落定,我还没死再叫人过来。”
牟渔:“……别总说这样的话。”
沐慈不置可否:“不论什么事,我会计算无数种可能xing,更会评估变坏的可能,不管坏事发生的几率多小,它都有可能发生。还是不牵连无辜的好。”
牟渔面色有点难看,但没反驳,声音冷硬了一点,问:“您对人选有什么要求?”
“孤儿,没牵没挂,男xing,年纪别太大养不熟,有一技之长,有自保能力,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不要质疑我的任何决定。”
“还有呢!”
沐慈想了一下,补充道:“长相不要吓人。”
牟渔微愣,不想这无yù无求,没有烟火气的少年居然也有看颜的时候,脸色更缓和,带着无奈纵容道:“好,给你找几个俊俏养眼的。”
沐慈点头。
“回宫去吧!”牟渔突然说。
“今天的事做完,有始有终。”沐慈道,“我这个人毛病不少,一件事若应下来,不做完我浑身不舒坦。”
早看出来了,牟渔也拿他没办法,忽然问:“怀疑过我吗?”
沐慈摇头。
“这么相信我?”
“不管你做什么,对我总没恶意的。”沐慈道。
牟渔嘴角翘起一点,又隐了下去,语调中有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轻斥:“轻信!”
“直觉!”沐慈指一指脑袋。
直觉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人类在千万年的进化中,越来越依赖外物,直觉这种第六本能已经退化了,沐慈脑域比常人开发更多,又日日冥想,本能直觉被激发,看人看事都神准。
也可以说是聪明人在掌控大量信息后,产生的一种潜意识里的判断。
沐慈相信牟渔,从第一眼起。
……
和顺又探头进来,道:“朝阳郡主也来了,殿下见吗?”
沐慈点头。
朝阳和沐若松进来,小尾巴王梓光却没跟来。
和顺泡了清毫待客。
一行人在桌前落座,朝阳没品茶的心qíng,见沐慈不徐不缓的,也只能按捺下来,解释风一的事,说已经在暗中调查。又叫沐若松来道歉。
沐若松奉茶:“殿下,请您宽恕我的无礼。”
沐慈接茶,温和道:“没事,唇齿都有相碰的时候,以后遇事说开,别闷在心中造成误解。”
“是!”沐若松耳听“唇齿相碰”,不知道是不是沐慈意有所指,想起自己莽撞的亲吻,一时羞窘到眼睛不敢看沐慈略肿的唇,觉得自己亵渎了仙人似的殿下,简直无地自容。
沐慈喝了茶,贴心道:“此事揭过,不要再提。”
众人见沐慈确实没有生气,安了一点心。
说开了,朝阳也不废话,直接道:“阿慈,你让姐姐和你有事直接说,那我便不玩心眼。阿慈,你懂的东西多,总有新奇之举,今日姐姐问你,可有办法救一救我二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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