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悟真的很高啊。
沐慈没常识是从不掩饰的,他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何人人喊打?”
沐若松温声解释:“百姓们讲究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如果谁见死不救,见难不解,见贼不抓,见不平事不管,只要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通通会被抓到衙门打板子,问个不闻不问,不帮不助之罪。”
“真的?”这可比见义勇为奖金高端多了。
“是的,殿下,包子凉了,吃一点吧。”
沐慈才知道贤世子为什么见个贼说十年难得,有这种守望互助的规矩,有贼大家都会抓了,敢上街行窃的肯定不多。
同理可证,什么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卖身葬父的类似桥段,在大幸朝是不会有的。
大幸朝真是个不错的政体,昌和盛世创造了一个极好的时代,百姓是很好的百姓,品德礼仪还没有崩坏,血xing和勇敢还没有被一场又一场的变乱消磨殆尽。
沐慈越来越喜欢这个国家了。心qíng大好,包子也凉了,他抓着沐若松的手,就着他夹的包子,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沐慈就这么吃了好几个,然后还顺手喂沐若松也吃了一个。
沐若松飞快吞包子,努力控制耳朵不要泛红,再偷眼看贤世子——他家二叔正忙着消灭包子,没空注意他。
松口气。
……
大家抓贼的举动,不仅惊到了沐慈,还惊到了着急找人的王梓光。云起已经看到王府一个专门跟着贤世子的侍卫也在抓贼行列。他给云定一个眼色,云定就跟着去了。
王梓光也不是土著,不懂就问:“怎么大家都在抓贼?不怕受伤吗?”
云起理所当然的回答:“受伤会有京兆府给付医药费,抚恤金,如果不去相助,会被京兆府打板子,还得自掏腰包付伤药钱。”
王梓光为那个不开眼的小贼点一根蜡——那娃儿也是穿来的吧?还不知道大幸朝街面上有这规矩吧。
……
云定问到了贤世子下落。云起就牵着王梓光进了泰和楼。
王梓光最近长高了一些,就没好意思总叫云起抱。
泰和楼门口都是侍卫,有王府的,也有不认识的,看那jīng气神就知道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且都是见过血的,袖子鼓囊囊,都带着朝廷禁止私人携带的qiáng弩。
王府定风卫是认识云起和王梓光的,飞快上去通报。
贤世子奇道:“我那小外甥,每天晨练躲我像躲什么似的,怎么会来找我?”一边吩咐把人带上来。
王梓光跑上来,眼神一扫……
乖乖,难怪二舅不回家,竟然跟长乐王,哦,现在是楚王了,居然跟这个超级大美人儿在一起吃饭呢。
难怪乐不思蜀。
王梓光又看一眼沐若松,居然明目张胆喂包子?要不要到处秀恩爱啊,会被雷劈的。而且你们胆子好大哦,二舅还在看着呢。
另两个是谁?刷一脸rǔ胶漆,还戴大红花,看起来好恶心。
……
贤世子看王梓光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乱转,飞速闪动各种光芒,深深为这个外甥的鬼机灵感到脑仁疼。
“外甥,你找我什么事?”
王梓光才收回一万头糙泥马奔过的思绪,哇一声大哭出来,扑到贤世子那都是ròu的宽广柔软的怀里:“二舅,我娘要丢下我去寻死。”
“胡说!”没有谁比贤世子更了解王梓光在妹子心目中的地位,简直是心头ròu,哪里能割舍掉然后自己寻死?
沐慈和沐若松一听是朝阳的事,都不吃包子了,关注地听。
“真的,二舅,毛毛哥带我去外公院子里偷听,我娘正对二舅妈jiāo代后事呢,说把她的财产都留给我,把我送给你和二舅妈抚养,还给我定了娃娃亲,就是三表姐。我不要三表姐,我只要我娘。”
“你三表姐哪里不好?”贤世子问,“三表姐”沐如榧是他嫡出亲女,目前十二岁。
王梓光:“……”二舅重点没搞错吗?
贤世子也反应过来,瞪王梓光一眼:“这问题留着咱们以后谈,你娘想gān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二舅妈偷偷溜出来,打发我来寻你,说我娘要刺心头血寻死。”王梓光继续哭,天都要倒塌了有没有,他控诉道,“我从早上开始就到处找你救命,舅舅你下朝后都不回家。”居然跑出来逍遥。
沐慈包子不吃了,站起来对贤世子说:“先回定王府,别真出了意外。”
“好,先回了。”贤世子也重视起来。
“我们也去。”沐慈一把拉着沐若松,赶紧往楼下走。牟渔飞快跟上。
贤世子索xing把王梓光夹在腋下,飞快奔下来。
一行人算上侍卫,加在一起两百人都有了,浩浩dàngdàng又赶回了定王府。一路上沐慈把自己听到的,沐希则说“要血亲的心头血才能把定王救醒”的话,告诉贤世子。
第216章救定王·解药
贤世子听得沐希则说“要血亲的心头血才能把定王救醒”的话,发疯似的打马赶往定王府。
楚王带着上百锦衣卫,浩浩dàngdàng也跟随入了定王府,引得无数人侧目关注。
定王在他的英华院,仍然昏迷,因已经躺了二十多天,没正常吃东西,肌ròu也会萎缩,消瘦许多,两颊凹陷,颧骨高突。脸色也不如从前,变得苍白又虚弱。
定王妃钱氏正在定王chuáng前哭。
定王妃是南方人,身体不太好就被定王送至南方修养,接了消息北上,才刚回来几天。
贤世子看她呜呜地哀哭,吓得忙问:“母妃,怎么了怎么了?出事了?”
定王妃一贯是个软的,哭着说:“朝阳……”
贤世子当下就哭上了:“我的傻妹妹啊,你怎么那么傻啊?”
结果倒让钱王妃傻眼了:“阿贤,你做什么也哭?”
“妹妹不是死了?”
钱王妃嗔怪道:“哪有这样咒自己妹妹的,朝阳在书房和御医会诊。”又对已经傻掉的贤世子哭,“你妹妹说只有心头血才能救你父王,你劝她啊,万一有事,叫我怎么办?”
朝阳已经听到响动,冲过来大吼:“二哥,你裹什么乱?”
“老三忘恩负义,这种人的话怎么能信呢?”贤世子气急败坏。
两兄妹开始吵架,世子妃杨氏也过来,在一旁劝架。
沐慈几人也跟着进去,王梓光人小却机灵,还知道先躲在沐若松后面看qíng况。
朝阳说了半天,气急道:“万一有用呢?你不想让父王清醒吗?”
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哥哥?
贤世子气得举起了巴掌,到底没舍得甩朝阳,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是哥哥我没用,是我没用。”又打了几下,白胖的脸很快红了。
世子妃杨氏也跟着打了贤世子几下:“就是你没用。”
“你gān嘛啊,gān嘛啊?二嫂你别打了。”朝阳自己先心疼上了。
“妹妹,叫哥哥来吧,刺我的心头血。”贤世子抱着朝阳,“大哥不在了,虽然我无能了一点,但到底是王府世子,有些责任应该扛起来。”
杨氏张口yù言,到底还是没说话……有些责任,该是丈夫担起的,就必须担起。
朝阳摇头:“府里不能没有你啊……再说,父王最疼爱的一直是我,也该我回报了。”
两兄妹又要打起来。
沐若松站不住,上前道:“二叔要撑起家中重任,姑姑有孩子要照顾,都不能有事。不如取了我的血,我年轻身体好,许能活下来呢。”说罢,qiáng忍着不敢看沐慈。
大家一起摇头,贤世子道:“大哥就你一根香火,我们怎么能让你有事,怎么对得起大哥,怎么向大嫂jiāo代?”
王梓光觉得刺心头血和刺手腕的血,其实成分一样,所以一定要心头血什么的根本不科学。但他没办法证明啊,只好哭着飞扑出去,抱着朝阳的大腿:“娘,娘,你别丢下我啊,叫我来吧,刺我的血啊。”
朝阳拍打王梓光:“你这是要挖娘的心肝啊。”
这叫一团乱麻。
牟渔看沐慈表qíng,嘴角就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后退一步没任何表示。
沐慈面无表qíng,安静站着,眼里看到一屋人抱头痛哭,又似什么都没看入眼内,心如明镜台,只映出世间浮光掠影,不沾惹尘埃。
诡异的平静形成迫人气场,几人的哭声似被按了消音键,慢慢弱了下去……都偷眼看向沐慈。
沐慈声音没有起伏,单纯犹如陈述天气的语气完全听不出qíng绪:“朝阳,我一出宫,你就得到消息了。”
不是问句,朝阳心知一切都瞒不过沐慈,脸上羞臊发烫。
“你知道我跟着贤世子,故意让锁儿听到你说的话,出去找人。”沐慈说,黑玉般的眼底犹如时光凝固住的幽潭,将所有汹涌尘封。
他的视线淡淡扫过,看沐若松想问又不敢问的复杂、看朝阳咬唇不语却绷紧下巴的倔qiáng……其他人却没看,沐慈不在意。
沐慈淡淡问:“朝阳,你明知我能看穿,却还是这样做了。就不怕惹怒我吗?”
朝阳抿唇。
“我不管你,走了,你真的会刺心头血?”
“会!”朝阳毫不犹豫说。
沐慈淡然不惊:“多么笃定!你认为用你自己的xing命能威胁到我,你凭借什么?”
沐慈语调没有高扬,并不愤怒,亦听不出多少失落,偏是这种面对陌生人的平淡,让朝阳的倔qiáng似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消散无踪,化作痛苦。
——我知道,我在利用你对我的感qíng,很卑鄙。
——可是,阿慈,我不得不如此。
——若是威胁不到你,我也打算用自己的命,换了父王的。
事已至此,朝阳倒不哭了,拿手帕擦gān泪痕:“对不起,我也没办法,看着父王一点一点虚弱下去,我为人子女的,真的看不下去。”她又露出一个自嘲的笑,“阿慈,我不确定你有没有问到解药,要是没有,我刺血也罢,总归我是父王最疼的女儿。要是你有……”
“不管我有没有,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沐慈平静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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