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渔从长乐居侧卧出来,并没有着急开口,知道沐慈不是个徇私不公的人。
沐慈道:“阿恕,你是文士,不在战斗岗。自古‘文臣死谏,武将死战。’你一不是战士,二来没有相应武力,并没有保护我的职责,我也不会指望你的保护。至于我护着你,护就护了,谁也不能用‘我乐意’来惩罚你。”
乐恕张大了嘴……
是这样的吗?怎么感觉三观有点开裂的迹象?
众人:“……”三观就算碎了,也真找不到话来反驳啊。
和顺听说沐慈醒了,也顾不上家学里的早课了,赶紧过来看看。
楚王府开设了家学,专门请了先生,教府中做活的退伍禁军的孩子们读书的。
和顺就听到了沐慈的一番言论,心知自己遇上了宽宏的主子,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赶紧上前扶起乐恕:“殿下体恤咱们,阿恕哥哥赶紧起来,别把膝盖跪坏了。”
乐恕这才起来。
沐慈瞧了一眼他的膝盖:“多耽误事儿,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跪不跪的也改变不了,以后别做没意义的事。”又吩咐乐镜,“给他们几个都开点活血散瘀的药,膝盖上别落病根。”
乐镜沉静点头。
……
牟渔见沐慈jīng神不错,问他要不要看查案进展。沐慈却对一大堆查案的宗卷没兴趣,略看了几眼,就只问两个问题。
第一个:“百姓伤亡qíng况?”
第二个:“抓到的嫌犯在哪里?”
然后沐慈拿着记录百姓伤亡的宗卷,去了楚王府地牢,见到挂了一墙壁的十几个嫌犯。
第246章杀人的意义·嫌犯
沐慈就这命,好两天病三天的,又有些吃不住,走了一点路有点气虚小喘……沐若松紧张护着他,牟渔则忧心:“地牢血腥冲天,要不换地方审问?”
沐慈虽不觉得自己是瓷娃娃,可也从不拒绝真正关心,只深吸一口气道:“无碍,我习惯这味道。”然后一个一个嫌犯看去,“不过,搞得鲜血淋漓,的确不好看!”
众人:“……”
问供又不是搞行为艺术,还好看不好看?楚王果然没常识。
牟渔却对沐慈任何言辞习以为常,将供词给沐慈过目。
沐慈看都不看一眼:“这些东西价值不大,我也懒得费脑子,用更直接的办法就行。”
牟渔也觉得沐慈刚恢复,不宜思虑,便不勉qiáng,只饶有兴趣问:“什么好办法?”
“bī供!”沐慈说。
牟渔:“……”还以为有新鲜的呢,便道,“这些供词就是bī问的。”也不避着人,嘴角噙着冷笑一一掠过墙上嫌犯,“被推出来的,都是硬骨头呢。”
“在我手里没有硬骨头。”沐慈道。
语气自然,声调平和,越是如此,越显出沐慈的内心自信。
问供的是嵠丘军中最好的刑手,看着外表娇嫩,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少年,心下有些不服。而之前被嵠丘军无声嘲讽过的锦衣卫刑手,则个个抱臂,准备看好戏。
楚王一出手,必不虚此行的。
沐慈并不在意两军的暗流涌动,指着一个被切了鼻子的:“造成残疾,譬如这种不可逆转伤害的,会让人绝望,一心求死,没有说实话的想法。”
有点道理,然后呢……
沐慈吩咐:“残了的不想活就送他一程,其他全须全尾的都洗洗gān净……衣服不用穿了,làng费。我这儿诺大个王府要养活,钱得省着点花。”
众嵠丘军:“……”
谁都知道宫里那位都仰仗这位送钱养活呢,这话从这位嘴里……还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嵠丘军个个面瘫脸,可锦衣卫没这份功力,个个忍笑辛苦。
牟渔也是勾唇,无奈摸一摸沐慈脸:“别太累了。”
牟渔最清楚,沐慈不论作什么必定有十足的把握的,他也从不去猜沐慈怎么会懂得问供,只秉持一个原则——沐慈想摘星星,他扶梯子;沐慈想杀人,他递刀子……
沐慈走哪儿都更愿意过舒服点,便让人架了个小桌儿泡茶,优哉游哉招牟渔、石秩一块儿坐下吃点心:“这是朝阳姐姐送来的,我吃着不错。”
牟渔也捏了点心吃。
石秩一贯沉得住气,只偶尔看向沐慈的目中带着一丝探究。
沐慈从沐若松手里咬了块点心,自己捏了一块递给乐镜,问他:“让倪思把我要的东西带过来了吗?”
乐镜点头,接了点心塞嘴里,琉璃色的双眸紧紧盯着沐慈,不再沉静,而是闪动异彩。
沐若松忽然想起沐慈教倪思解剖尸体时,倪思也是这样……眼睛亮得发出绿光,瘆人极了……沐若松被这种科学家狂热求知的目光震了下,再联想沐慈会的一些东西……头皮都有些发麻。
沐若松的某种预感是没错的。
沐慈上一世在华国,因脑力过人被保护在最绝密基地做高jīng尖科研。基地里驻守着华国最jīng锐的一支两千人的战斗部队“神龙”,石澜只是其中一个支队的队长。
石澜后来成了军神,阿慈助力很大,歌中所唱“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对阿慈来说是名副其实的。
阿慈申请加入石澜的分队,因他妖孽头脑及数一数二的武术技巧,将整个支队的战力提升一倍不止,保持了100%的任务完成率及0折损率。且阿慈让石澜的战力,在整个华国,甚至全球成为NO.1。
各种训练方式也更科学,更能提升人类潜能,带动了基地的“神龙”部队把什么M国西点军校给甩开了好几条街,其他国家纷纷派人来华国偷师。
其中就有疼痛耐受力训练。
一般来说,耐痛训练普遍使用电击,微小的电流通过人体,就会产生剥皮抽骨的巨大痛苦,让人生不如死。而神龙部队所在的基地,有各种顶尖科研小组,奇葩又极多。研究生命工程的,研究神经医学的小组,与基地医院jīng诚合作,新发明了不少创伤小,后遗症少的致痛方法。
后来又有阿慈这个妖孽加入。
简直了……
后来,在常人身上会造成诸如休克,心脏骤停的巨大痛苦对神龙的战士来说只是毛毛雨,神龙战士可以在不使用镇痛剂的qíng况下,放松躺着一边手术一边聊天。
毕竟再好的止痛剂也会对神经系统产生影响,降低战斗力。
往事简直不堪回首。
……
虽沐慈现在身处大幸,许多药物针剂无法制取,但一些最基本的手段还是可以用的。
当倪思带着沐慈需要的东西到达地牢的时候,嫌犯也被清洗gān净,个个光秃秃用牛皮筋绑在了铁铸的椅子上。
带着轮子的工具台被推过来,上面摆着许多从未见过的瓶瓶罐罐及一些工具。比解剖用的那一套工具更丰富,寒光闪闪。
未知永远是恐惧的,剥光了衣服更是让人有一种无所遁形之感,有几个嫌犯眼底忍不住露出一丝惊惧,发出“呜呜……”抗议,若不是嘴里被塞了木球只怕早就破口大骂。
沐慈扫过嫌犯,道:“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取了其中一个小瓶子,揭开来对瓶口扇一扇,闻一闻,问倪思,“都试过效果吗?”
倪思回答:“在鼠、兔身上试过,”然后目光闪动看着墙上一溜的现成试验品。
嫌犯下意识抖了抖……
牟渔也不知道沐慈和倪思凑一块儿都研究过些什么,只知道这下真可以放松看戏了,必不会让人失望。石秩更有一种野shòu般的直觉,知道倪思是沐慈身边第一外科圣手,用手势示意嵠丘刑手认真学着点。
沐慈目光从一排嫌犯中扫视而过,那眼神没有一丝七qíng六yù,冷到没有人间的温度,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更接近无机物的质感。
似来自地狱。
极度深寒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嫌犯身上,问:“杀了几个百姓?”
嫌犯用鼻子哼一声,硬挺着瞪视沐慈。
“三个?四个?五个?”
嫌犯继续怒瞪。
沐慈平直道:“我知道答案了,三个!”
那嫌犯眼里有一丝错愕闪过,显然沐慈说中了。果然没有任何人能在沐慈面前有丝毫隐瞒。
“手染三名无辜百姓的鲜血,按刑律是斩立决。”沐慈又问,“你可曾有一丝后悔过?”
那嫌犯哼哼喷气,目中喷火。
沐慈面无表qíng道:“我不赞同在任何人的身体上做试验……但是,不知悔改,没有人xing的话,便被剥夺做人资格。”
那嫌犯被这样一双没有qíng感的黑沉眼睛锁定,被轻描淡写剥夺做人资格,忽从灵魂深处升起一股寒气,是比面对死亡更恐怖的战栗。
他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在被抓之前,他曾有过的所有训练及心防,都在这一言、一眼中濒临崩溃……
他开始拼命挣扎,挣不脱便向后缩身体,只想距离这个魔鬼更远一点。
沐慈似并未察觉他给人造成的压力,从瓶瓶罐罐中选了一个,递给倪思:“去吧!”
倪思眼中闪动狂热的的光,拿着罐子,走向那瑟瑟发抖的嫌犯,热切的目光中闪动疯狂……
大家不愿面对冷酷的沐慈,也没一个人愿意被倪思这种剥皮剔骨的温柔目光看着——像看着qíng人,爱到了极致,便最好一根一根骨头吞入腹中去。
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嫌犯挣扎更厉害,被倪思指挥人把他的脑袋掰起,一整罐huáng色液体被直接从鼻腔内灌入……
呛人,窒息……这种灌法,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乐镜自小学医学毒,见多生老病死,比其他少年更沉静、甚至有点忧郁。这会儿却似qíng窦初开的少年遇到一见钟qíng的对象,心跳如鼓呼吸急促,眼睛里满满的渴望,凑到嫌犯身边看着,问沐慈:“爷,灌的是什么?”
“酒jīng提取的生姜素。”
吃过姜的,被辣过的人看着被灌鼻的嫌犯……一瞬间都齐齐打了个抖。有嫌犯不忍地闭上眼,立即就被人用工具撑开了眼皮。
“有什么用?”乐镜追问。
所有人竖起耳朵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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