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松瞪大眼,有些疑惑。
牟渔道:“定王遇刺,中毒昏迷。先帝弥留之际本命我毁去解药,以免定王握有兵权威胁新帝……”
这句话含有的惊险,让沐若松脸色煞白。
牟渔看着沐若松,道:“是阿弟出面保下定王,言道:定王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几十年,忠诚与大义值得信任。并诘问先帝:定王必死的罪名是什么?他一没有谋逆,二没有犯罪,多年来履行职责,抛洒热血,为国尽忠。若只因为太优秀,为国家做太多事,因‘功高震主’而诛杀,是不正确的。”
这真相被揭穿,让沐若松浑身发颤,看着沐慈,目中qíng感犹如风bào弥漫,忽然抓着沐慈的手,单膝跪地,额头贴在沐慈掌心,喉头哽咽到无法言语。
其他人都了解牟渔,更知道在先帝弥留之际,他一直随侍在侧,能听到先帝与沐慈的谈话也不奇怪。也知他不会拿这事说谎,俱是动容。
原本谁都不知道为什么楚王要救下定王,后来见他与沐若松关系,还道是因私qíng,却不想真相原来如此。
在座的任何一个大将军,拍马及不上定王功绩。若定王都能保全,自己相比更是安全无忧。
楚王的确与天授帝是不一样的。
不,他和所有上位者都不一样。
他太美好,值得所有人倾心追随……
沐慈感觉到掌心濡湿,一片温热,柔和道:“子韧,若定王犯错,我亦不会容qíng。所以你大可不必感谢,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
但能给祖父一个公正,就是极大的恩遇,沐若松感动莫名,qíng绪激动好一会儿,只恨不能独处,将沐慈揉进身体里。
“我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所以,我更应该限制自己的权力,才能维护这种真正的忠诚。”
沐慈沐慈可以说是天底下最清醒,最理智的人,他从不会被权yù控制,他永远超脱,知道作为一个掌权者,应该做什么!
更知道掌权者,不能做什么!
沐慈说了一句让大家动容,在后来被载入史册的话:
“只有受到监督与制约的权力,才能长久;而任何不受监督与制约的权力,最终只能走向毁灭。”
第264章军制改革·全民皆兵
因为楚王的言行,让大家的小心灵受到了qiáng大的冲击,以至于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来平复各种qíng绪。
沐慈宣布暂停会议,中间休息一刻钟,让大家调整状态。也让一直跪在身前哭泣的沐若松尽快平复。
白霖对牟渔使个眼色,牟渔就跟着白霖走出了会议室,石秩见到,也跟着两人走出去。
白霖不知该从何说起,任何人与沐慈相处,总会产生一种无力感,因为这个少年有着与外表不相称的睿智从容,更有超越世代,超越这个世界的眼界与格局。
让人高山仰止。
仿佛仰望浩瀚苍穹,星河博大,自身渺小,无法用语言描述心中震撼。
牟渔也没有催问,他很理解白霖受到的冲击,说实话连他自称与沐慈朝夕相处,最了解他的,在今天也觉得小心灵被震dàng。
石秩作为嵠丘军大统领,是沐慈藏在暗处的私卫,可以说关系密切,却与沐慈只相处过几日,便问:“主子,一直都是这样的?”
——作为楚王出冷宫起就一路陪伴,照顾保护的人,牟渔是最了解楚王的。
牟渔点头,他对那少年也曾有过怀疑,有过误解。后来他一路看着沐慈生存……成长……现在开始展翅腾飞……
他发现,这少年的心胸,思想,与他所见的任何人都不同。
牟渔微勾唇角,目光柔和到极点:“他是个极复杂又极简单的人,他聪明睿智,心有七窍,本不属于此世间;可他又简单直接,比婴孩更纯净,对己对人对事不曾有一丝违心与谎言。他是个极谦逊又极骄傲的人,他会尊重每一个有德行,有才gān的人,不分三教九流;他又骄傲到不对任何不公平妥协、不对任何人低头;他是个冷静理智又温柔感xing的人……他是个讲原则极自律,又随心任xing的人……”
白霖:“……”这么多矛盾的特质,是说同一个人吗……
牟渔抬头看向两人,“先帝生前有意将江山托付,他以不适合,需要维护国家稳定而拒绝。后来先帝便给他取字‘若缺’,只期望他不要太完美而遭天嫉。”
白霖和石秩都曾是天授帝最贴近的心腹之人,自然最清楚天授帝的xing格行事,连天授帝那种一辈子都不信天地鬼神,只相信自己,又多疑薄凉,无qíng狠辣之人,都被沐慈收伏,疼他爱他珍重他,甚至想jiāo托江山,并认为他完美优秀到需要取字“若缺”,和天争命……
可见沐慈惊才艳绝,且品行是绝对挑不出毛病的。
牟渔对两人道:“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你会了解他的,现在只需要相信他,听从他就够了。”牟渔透过窗fèng看了一眼沐慈,看到他垂头在与沐若松说话,笑容浅淡却温暖,这一幕似一幅画卷般优美隽永。
牟渔嘴唇不自觉也勾出了一个温暖的弧度:“他是你我梦想过,希望一生追随的人。”
白霖点头。牟渔少年破家,他因身世得罪宁国而一生郁郁难得志,石秩更是被培养成连自己xing命都不在意的死士。
可以说三个人虽能够听命与人,毫不犹豫献出生命,却极少去全心信任什么人。
可沐慈,却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去相信他。
……
一刻钟过去,下半场开始,进入第三个议题:成立军法督查处,制定新军法军规,选拔人才充当军法官。
沐慈把《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的古代军规拿了出来,这个大家熟悉。也知道沐慈不喜欢“斩”。
沐慈看向众人,果然道:“关于军法,我下令:收回所有军官杀士兵的权力。我要杜绝军营中的私刑,更不允许底层兵士被凌nüè甚至杀害。”
众人想劝说“慈不掌兵”。
沐慈一句话堵死众人:“我不能无故妄杀有功将领,难道将领就可以妄杀手下兵士吗?你们是一条xing命,兵士难道不是父母生养的一条xing命?”
众人:“……”只好举手附议。
沐慈道:“成立军法督查处,平时掌军法,战时督战。一切违规违纪都jiāo由军法处调查,判决并执行。”他看着石秩,“你是愿意一辈子呆在嵠丘,还是入军营?”
石秩也是热血男儿,自然有沙场建功的豪qíng,不愿一生困于一隅,便毫不犹豫道:“入军!”
“那由你担任第一任的军法督尉,领着想入军的孩子们下山来组建军法处。”沐慈道。
白霖点头:“是!”
几个大将军都知道先帝在嵠丘藏着一支暗军,因上次沐慈遇刺,这位冷戾杀神带人下山,把天京城的江湖帮派忠义会杀了个血流成河,却能不惊动无辜,甚至收拾得一滴血迹都没残留,半丝风波都没掀起,堪称完美杀人机器。
由他们成立军法处——众将军脸色都有点白,不懂楚王这是心慈呢,还是心狠手辣?
但沐慈选择了石秩,却是最适合的。因为在石秩眼里只有需要完成的任务,必须执行的命令,而没有其他gān扰。他也与任何人没有人qíng瓜葛,有沐慈撑腰,他更不怕得罪什么人。
沐慈打算以后所有军法处人员,都从嵠丘选调。
沐慈道:“军法处第一项任务是修改军法,细分为军法与军规,军法所犯必当严惩,不允将功赎罪。军规定下,只是规范军队日常行事,若犯只需适当惩戒,不能动辄杀人。
石秩点头,动笔记下。
沐慈继续道:“死刑由我最终批复才能执行,对有疑义的我有权进行复审。战时qíng况紧急,若有违背军法者需杀人立威,也jiāo由军法处,可斩杀后报备存档。战时允许出现误判,但误判超过三件,军法处也要接受调查。”
石秩应下。
“另外,日常训练也不要鞭打,杖责士兵。”沐慈道。
慈不掌兵啊……
“鞭伤、军棍创伤,损失的是我们自己的战斗力,还要医药治疗,不划算。”沐慈说。
好吧,大家又默默收回了劝诫……因为军医药品都是沐慈在提供,他当然可以斥大家làng费。
为毛有一种商人在领兵的错觉?
戚风这人有个坏习惯,觉得棍棒底下出好兵,军中惩戒比他人严厉,不由拧眉问:“若不能伤人,有训练中偷jian耍滑者,如何惩处?”
他问出了各位将军的心声。
“按qíng况分警告、记过、记大过、降职、除名五级处罚,相应扣除罚金。若违反军法禁令的,则jiāo军法处,处以监禁、发配和死刑。至于标准和细节,由军法处完善。有罚便有奖励,对日常训练中可经常进行内部竞赛,对发奋努力者也论功行赏,口头表扬,表扬,记功,升职等形式。这个是另一个议题,后面会详细说明。”
众人点头。
沐慈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惩戒方法——关禁闭!
众将领听了,抱着怀疑的态度,都打算回去试一试——为每个番号的刺头点一根蜡先。
沐慈最后说:“参谋司也帮着参详新军法军规的制定,务必细化,量化,给我看过后立即刊印下发,让每个军士都背下,熟记条例,纳入考核。”
众人:“……”难怪要考智商。
沐慈又动笔刷刷画出一座山峰,上面cha着两柄利剑形状的令牌道:“这是军法令,军法如山,压在每一个人的头上,就是我有犯禁之处,军法令也可对我进行调查、惩处。”
众人凛然应:“军法如山!”
石秩站起身,郑重对沐慈行了个叩胸的军礼:“我必不负君之所望!”
白霖更是心中敬服,其实不论楚王是怎样的人,光凭他能将“军法如山”执行地这么彻底,就是个明君英主。
讨论完毕,进入议题四:组建军医院,筹建战地医院,培养随战军医,完善战场医疗体系。
因沐慈的封地靠近北部边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沐慈第一个建立的产业就是军需品,最主要就是各种外科医疗品,生意直接做到含山王和定王跟前。
但这远远不够,沐慈要完善战场医疗体系,组建军医院,培养军医,并以此为起点,开创大幸外科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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