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汉子都是耿直xing子,没几个不服气他的。
他的武力值也高,“切磋”得大家不服气的也服气了。
白霖对沐若松就有评价,称他为“帅才”,而当年自己算是白霖得意弟子,只得了个“将才”的评语。
兵法有云:“能领兵者,谓之将也;能将将者,谓之帅也”。牟渔从前跟着先帝,只需要完成任务,不需要他去思考什么长远深意,对天下大局的影响——那是皇帝的工作。所以牟渔只能成为一个“万能将军”。
他快三十岁了,思维模式已经定型。但沐若松不一样,他太年轻还不够qiáng大,优点也恰是他的年轻,更容易被塑造,接受新事物。
他本身也有能力,这得益于家学渊源——定王是个qiáng大的统帅,从小以为帅者的角度在培养这个嫡长孙,如今沐若松又在沐慈身边日久,颇受提点和熏陶,思想境界有了提升,眼界也更高。
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沐若松在西山大营处理事qíng,总会考虑“为什么?”“有什么目的?”“会对大局与未来造成什么影响?”知微见著,直接考虑到战略层面上去——这是一个为帅者需要的思维模式。
而且沐若松做了监军,名义上凌驾于各大将军之上却无节制之权,他就懂得在处理事qíng时平衡各方力量——平衡之道,也是王道。
原本沐若松心地太仁善,可经过bī宫那一场恶事也不是全无好处。现在的沐若松虽心中还保有仁善,却赏罚分明,绝不徇qíng轻纵,该杀以儆效尤的从不手软。深得沐慈“对事不对人,将法不讲qíng”的jīng髓。
“磨刀计划”中,石秩着意和沐若松领着的龙骑军对战,也赞沐若松有军事指挥的天赋。
——这一项一项,都是执掌兵权,战无不胜的天赋才能。
白霖不知一次赞沐若松有帅才,天生该上战场建功立业的。作为连定王都佩服其才能的白霖,不论夸谁都是真夸,并非为逢迎。
帅才者包容天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用将尽其才,不是只字片语能表达的。总之沐若松十分优秀,他还年轻,有很长的路可以走……
将来必会焕发光彩。
沐慈听牟渔这样说,放下珠子,眼睛笑成弯弯小月牙,道:“我挑人的眼光不会错的。”又吩咐和顺,“小顺,你一会儿和老崔说,给子韧做点补品吃一吃,别累垮了他,叫我上哪去抓这么合心合意的人来扛活儿?”又看牟渔,笑着,“大家都补一补,好更卖力gān活儿。”
“那我得好好谢谢子韧了,让我们沾光。”牟渔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沐慈抱着牟渔的腰,仰头看他笑说:“阿兄还吃醋啊,我也很心疼你的。”
牟渔抓住沐慈挠他腰上痒ròu的手,嘴角露出一丝笑影。出宫后沐慈xing子越发鲜活,偶尔还喜欢开玩笑,调皮一下,像个小孩子,不复往日如老僧勘破红尘般苍寂。
这才是真正的内心qiáng大,像老者一样饱经世事,又能保持孩子一样单纯的内心,充满活力。
不过,牟渔在见到沐慈手指被刻刀弄出的小伤痕时,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好好的怎么想起雕玉了?”
沐慈正色道:“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了。”抓着牟渔的手,凝聚jīng神力,在牟渔手中刺了一下。
牟渔眼见自己的手掌正中,凭空被压出了一个凹痕……他知道这是沐慈最大的秘密,惊奇看着他。
沐慈指着脑袋:“我们那边叫jīng神力,有许多妙用,不仅让五感敏锐,思维敏捷,还可以影响他人的jīng神力,譬如在宫变时我产生的威压阻滞了寿王行动,给御林军争取了时间。若分十二个分级,我处在四级,刚刚能凝聚意念。雕刻珠玉可以帮助我凝聚意念,待力量更大,升为五级,便可小范围挪动轻质物体。”
牟渔双眼微眯:“你……真的……”
来自天界的星君真神?
沐慈知道牟渔所想,摇头:“我目前还不是神仙一流。而且,我推测那些拥有举手间移山填海之能的‘神邸’,应该是已经高度发展,激发出大潜力的智慧文明。”
牟渔花了许久才接受这种解释,也由不得他不信,因为在沐慈身上有许多谜团,如今他说的……可能还只是冰山一角。
……
不过,沐慈身上不论发生什么神奇的事,牟渔都不会觉得意外,反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牟渔看着坐在桌前的沐慈……他还是他,并没有改变。牟渔理顺心中思绪,见沐慈雕刻珠玉的手法已经很稳,不会再受伤了。刻出的痕迹也越发圆融完美,的确在不断进步。
“有一件事得告诉你……”牟渔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还有一件正事,先帮沐慈把珠子,刻刀都放下,才说道,“定王府已经在给子韧物色人选,打算议婚。”
沐慈凝聚的jīng神力一散,心知牟渔拿走刻刀是怕他又割伤手指,他对牟渔轻轻一笑,很快笑意消失,语气却还算平静:“我知道,这一天也该来了。”
“你打算放手?还是让他一边娇妻儿女,一边亲密爱人?”牟渔沐慈也不勉qiáng,把脑袋靠在牟渔肚子上,淡淡道:“我不会轻易放手,感qíng也是永不能分享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jiāo个底我好帮你的忙。”
沐慈长久的沉默着,才轻声说:“阿兄,我脑子里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把他夺过来,可是……我都不能做。选择权在子韧手里,可不论子韧怎么选择,是辜负家人的期望还是我的感qíng,他必将产生巨大的负罪感。我实在不忍加重他的痛苦,所以不能有丝毫的挽留动作。”
“你总考虑他,有没有考虑你自己?”牟渔心疼地捏着沐慈的手。
“在答应给彼此一个机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所以最后不论得到失去,我都没什么好抱怨的。”
“你会难过吧。”
“会的,但爱就是这样,有喜悦也会伴随痛苦,我不能因为害怕受伤就拒绝承认我为他心动,不享受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喜悦。无悲无喜的日子我过得太多,又有什么滋味?”
牟渔:“……”
“阿兄,我只害怕一件事……”
“什么?”牟渔心中一提,他从没从沐慈这里听到过“害怕”一词。
“不论什么qíng况,最后子韧能不能和我在一起,我都不希望这一段感qíng把他毁掉!”
这是沐慈之前一直拒绝沐若松,不肯与他在一起的最大原因——他从不害怕自己会受伤,只害怕那个单纯炽热,义无反顾的优秀年轻人从此一蹶不振。
原来害怕这个!
牟渔放下心来,长叹口气,拍着沐慈的背,心中涌动一种“自己的孩子受伤”的心疼与一丝无能为力,却依然应诺:“好!”
……
沐若松从家中赶回王府,又一次看到两兄弟抱一块儿,牟渔脸上神色柔软到一塌糊涂。他心里虽冒酸水,却不会无理取闹,只站在一旁并不打扰。
沐慈先发现他,慢慢松开牟渔,把桌上的珠玉盒子放回抽屉,才对他招手:“回来了,事qíng办完了?”
沐若松才走过来,笑容灿烂:“办完了!”
牟渔自动滑开几步,做个沉默的“不看不听不动”山。
沐慈要去拉沐若松,沐若松却躲了一下:“我去洗洗,身上都是汗尘,别熏了你。”
“我也出汗了,男人味就该这样,难道还想有香味?”沐慈索xing两只手抱住沐若松。沐若松脸部的线条越发刚毅,体格日益健美高壮,他看沐若松需要仰视了。
沐慈知道自己身体太差,只怕不能长高太多,却并不在意。
“看什么?”沐若松被直勾勾盯着,耳根子开始发热。
“看你!”沐慈微笑,摸了摸沐若松越长越多,已经蔓延到两腮的胡桩,忍不住勾下沐若松的脑袋亲吻他依然柔软的唇。
沐若松只觉口鼻之间一股幽幽冷香,他贪恋得屏住呼吸回应沐慈,让沐慈的气息融入身体,这让他想起许多夜里……可惜沐慈体弱,总无法尽兴,于是倍觉撩人。
他年少冲动怕把持不住,用极大的毅力才撑开沐慈,脸都憋红了:“有人……看着呢。”
“哪里有人?”沐慈笑问。
牟渔早转过身,其他人都离开了,闹得沐若松更加不好意思。
沐慈也不闹得过分,拉着人一块儿简单洗漱后,就登上追星车照计划去巡视王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淮南王妃那边得了信,把丈夫打发出了门:“你也巡视王庄去,咱们两家的庄子就在隔壁。”真是天助我也,不放心叮嘱,“做个巧遇的样子,别卖了姐姐和姐夫。”
沐悠一路上心里那个忐忑啊,他虽是个闲王,也听说了九弟小小年纪便有惊人智计,轻描淡写就大杀四方,叫整个武将系统哑巴吃huáng连,还得听话办事。
再想想那小少年在宫变时,一脸冷漠平静把太子gān掉……
说实话他已经歇了想接近的心,根本不是同类人啊,还是珍爱生命,远离九弟吧。
谁知道忽然这么好一机会摆出来,不咬钩实在馋得慌。
一咬牙,淮南王还是出门了,反正他和九弟虽没旧qíng,可也没得罪过他,更没什么东西值得九弟看一眼的,没什么好损失。就飞快也骑了马,巡视王庄去了刚到地头,果然看到楚王那一架先皇给他特别定制的追星车停在了路口,轮子陷进泥地大半只,有路人正在帮忙抬。
天助我也。
沐悠叫随行的人员也上去帮忙,那马车很有点分量的。
而沐悠自己,一眼就看到了沐慈。
沐慈出行,一贯前呼后拥,身边起码带上三百锦衣卫,大概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不少人,怕被刺杀,盖麻袋什么的。
但不管沐慈身边多少人,你总是能第一眼就发现他的所在,仿佛自带光环的发光体,走到哪儿都是视线的焦点。
沐慈仍穿一身白色锦袍,系着白色的厚披风,手掌盖在自己的头顶挡着秋日骄阳,极目远眺,不时侧头和身旁的一个高健俊秀年轻人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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