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
否则今天就凶险了,易青若下令羽林卫进宫,那所有御林军都会进攻,八千人攻三百人,攻不下来他有错!攻下来了更糟糕……他没错也有错了,愚蠢地胁从叛军,妥妥的谋逆大罪。
沐惗不蠢,想到了这一层,冷汗就下来了……太凶险了,若自己和九弟喝了汤昏迷,他就不可能说出密语,易青带御林军攻进来之后,混在御林军中的叛军见着昏迷不醒的皇帝和楚王,会怎么做?
九弟是一定活不了的,说不定心怀叵测的叛军为避免皇帝事后追责,会把他一道gān掉,坐实了“楚王谋害皇帝”,然后胜利者书写历史,叛军成了英雄。
若非自己成了被害者,沐惗实在想给今天叛乱的幕后主谋道一声:“厉害!”
沐惗bào躁大喊:“易青,你带人将妖言惑众,擅自调动的叛军全部拿下!违令者格杀勿论!”
易青领命,这回他直接从重华宫正门出去,指着观景台上穿明huáng衣服的人影,高呼:“陛下无事,正端坐观景台。楚王没有谋逆……”话还没说完,一支冷箭she过去,有人在人群里大喊,“谁知道陛下是不是假扮的?易青你叛变了?”
“易青曾是牟渔下属,他叛变了……”
“你走进重华宫居然没事,肯定和楚王是一伙的……”
易青真料不到自己手下的御林军敢众目睽睽之下冷箭she他,躲了一下,手臂还是不幸中箭。他咬牙切齿命令:“羽林卫听令,格杀一切妖言惑众的叛乱者。”
御林军面面相觑……贼老天,该相信谁啊?
“重华宫qíng况未明,大统领这是要先挑起御林军内斗吗?”宣仪卫的新任指挥使,老荣养公幼子李易之,提剑怒指易青。
是啊!
李易之说得也有道理。
易青大喝:“你胆大包天,竟敢领着宣仪卫兵变!”
李易之道:“我宣仪卫都是赤胆忠心的军人,倒是重华宫这些人,甲胄鲜明武器jīng良,并非御林军制式。他们是什么来路?大统领倒是说说清楚。”
易青:“……”
“若楚王无谋逆之心,何不叫这些守卫让开,让大家进去,亲眼看看陛下是否安好?”
“放肆!”易青怒喝,“你咄咄bī人,置陛下安全于不顾,是何居心?”
“你明明进去却不将陛下救出,重华宫守卫还不伤你,又是何道理?”李易之反问。
“你……”易青快噎死了!御林军更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李易之和龙骑卫的统领对了个眼神,就扬起宝剑道:“都给我冲进去,保护陛下!”立即有龙骑卫那边应诺,“杀啊!”
有人带头,叛军和一些担心皇帝的御林军就往里冲。
易青也下令:“羽林卫,拦住这群叛军!”
羽林卫是只听易青命令的,立即阻拦,刀剑之声更加激烈。
观景台上,牟渔冷道:“易青还真是不顶用。”
“能行吗?”沐惗紧张了,双手握紧栏杆,青筋bào露……
“没事的,”沐慈吩咐底下的五十锦衣卫,“都去防守!”锦衣卫领命离开,沐慈才轻轻将手掌按在沐惗的手上,温柔轻抚,“别担心,他们进不来的!”
这个观景台可以将重华宫门口的qíng景收入眼内。
重华宫大门故意不关上,好吸引御林军主力冲击这里,避免他们分散从围墙攻入。毕竟“锦衣卫”人少是个大缺陷,不可能每一段宫墙都守住。
锦衣卫”分两百人巡视宫墙,打掉试图爬墙进入的御林军。留下百人守住大门,五十人站在墙头,五十人直接翻到墙外,形成上下两层。
冲击重华宫的御林军,果然因思维定式,试图突破大门封锁进入。
锦衣卫五人一组,墙上十组抬起手臂上的大号机弩,仰角45度,对越过警戒线的御林军进行she击,一般这种脚步不犹豫,冲最快的多数为叛军。而站墙外的也分十组,用大机弩she击漏网之鱼。
不论墙上墙下,每一次she击都能在高速运动中jīng准爆头,且是头箭刚发,后四箭瞬息而至。距离这么近,命中同一目标,箭支夹带巨大的冲击力,将冲得最快,冲得最前的二十个御林军的脑袋,像西瓜一样钉得稀烂。
温热的脑浆,鲜血飞溅,红红白白的碎末溅到后面御林军的身上……
怎一个恐怖了得?
德光帝继位才大半年,牟渔和朝阳郡主拉走大半jīng锐,现在的御林军都是新组建的,零零散散从不同番号调入,还有许多走人qíng关系硬塞进来,良莠不齐。哪里见过这种恐怖阵仗?
大部分吓坏了,慢下脚步,甚至有人蹲地呕吐,冲击为之一滞。
但“锦衣卫”并不会就此停止,she完一轮,第二轮又如飞蝗,瞬息而至,直到把所有越过警告线的御林军杀光!机璜弹动的响声整齐划一,十分有节奏感。沐慈的五感已经十分敏锐,这个对数字与规律有qiáng迫症的老家伙,听着这样美妙的战争音律,闻着飘过来的血腥与恐怖气息,嘴角浮现了一个近乎享受的微笑。
让他这张在阳光下熠熠生光的绝色脸庞,透出一种魔xing的美丽,身边的人却无法抑制,从灵魂深处生出恐惧,瑟瑟颤抖。
就连牟渔都不敢看现在的沐慈。梅皇后已经缩到了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
沐惗只觉有个魔鬼占据了他天真可爱弟弟的躯体,下意识想要逃离,却被沐慈紧紧压住了手,一股无形的威势让他无法动弹,将他定在栏杆边。
沐慈依然着迷地看着“锦衣卫”收割生命,一边用轻柔到近似与qíng人呢喃的嗓音说:“这样的士兵,我还有一万……给我时间,还能制造出十万,二十万……配合qiáng大的武器……我想杀你真的很简单对不对?所以……哥哥,你在害怕!”
沐惗连呼吸都忘记了,脸憋得苍白,胸肺压抑刺痛。
“你看,我没想过伤害你,我在保护你,可你还是害怕我!”沐慈凝定看向沐惗,纯黑的双瞳清澈宁静,让人直直望进那无底沉渊……沐惗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倒影——面容扭曲,目露惊恐,犹如厉鬼。
这双眼睛,犹如明镜,竟能照出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一面!
九弟,我一直自我催眠,以为我掩饰得足够好,将对你的畏惧潜藏在了灵魂至深处,甚至我以为已经说服了自己——我不害怕。
沐惗摇摇yù坠,沐慈忽然勾唇浅笑,极有技巧在他胸口拍了一掌。
沐惗如溺水已久的人,忽然撕心裂肺地吸进一口空气,恐惧到极致,反而麻木。他反手抓住沐慈微凉的双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害怕!”
沐惗继续道:“我无数次说服自己,如果连你也想害我,我活着也没意思。可是……我还是害怕!”毕竟,求生是人的本能。
沐慈微笑着,眼中漾出一层层柔波,仿佛附身的魔鬼沉睡,纯洁又善良的天使重新占据上风,看着沐惗的目光似乎还有点无辜:“你看,哥哥,说出真话其实不难,对么?”他回握沐惗的手,温和道,“我喜欢说真话的人,不喜欢你用假面对着我。”
沐惗心头涌上说不出的愧疚。
沐慈眉目温和,语气轻柔:“怕就怕吧,你不用在意,我也不会怪你。好哥哥,有什么话咱们兄弟不能说开的?以后你做噩梦,梦到我吓唬你,也别闷在心里,只管把我抓来骂几句。别和我相处还一直小心翼翼,太生分了。正常的兄弟关系,不都是吵吵闹闹,甚至经常打架,可感qíng却越来越好的么?”
沐惗听着这话,陷入了沉思。
第329章谁是huáng雀?(7)
当皇宫方向的红色信号箭夹杂凄厉的鸣镝声,划破天空的时候,沐若松正在定王府陪客用膳。这天是贤世子三十三岁小生辰,王府正在举行一场小型宴会。
谢娡是王府新媳妇,又是世孙妃,与世子妃一同应酬来道贺的女眷。
她嫁过来四个月,因颜值爆表,心有玲珑,为人大方,处事周全,且善体人意,处处真心,所以很快讨了全王府上下从大到小所有人的喜欢,连世子妃都喜欢她,半点芥蒂没有,很快让她跟着协理家务。
谢娡更是体贴方氏,花大把时间陪伴她。让方氏十分欣慰,对这个媳妇处处满意,像今天这样的宴会虽说不用大办,却也不能简慢,分寸拿捏要十分到位,各个细节都要处理好,十分琐碎头痛,方氏从前也做过世子妃,总是焦头烂额。
可世子妃杨氏,直接把这次小宴jiāo给谢娡练手。谢娡一个人就能处理得事事周全,毫无疏漏,又不掐尖要qiáng,十分谦逊以世子妃为先,很明白事理。
定王再扫一眼宴会,客人都安排的极其妥当,座次没乱不说,连个人喜好都尽量考虑到,叫人宾至如归。定王看在眼里,对谢娡这个未来宗妇十分满意。
说实话,世子妃杨氏的长处是带兵打仗,可惜是个女子,不然杨家又得出个名将。虽然杨氏也能把内务处理好,可也就是个不出错。绝不出彩。
而且,杨氏每次都请方氏和其他妯娌帮忙,抓了壮丁哒。
谢娡这种,才叫真正的内务小能手,男人贤内助,世家好宗妇。
定王再看自家死了爹……好吧,他爹的确死了。定王看着脸色又冷又臭又硬的沐若松,第一次觉得自家长孙似乎有点配不上人家好姑娘。
谢娡嫁了人,正式踏入夫人的jiāo际圈,有些不适合对女孩说的话也能说了(大家懂的)。
贵夫人拉着谢娡的手,直夸她长得俊,然后开始八卦人家的房里事,追问夫君是不是很疼人,有没有喜脉。
谢娡一个新媳妇,羞得满面通红。
宁远世子夫人唐氏来解围,把贵夫人都啐倒,巧妙引开话题,说起她因为做媒做得好,从谢家得到的几个美颜方子。因唐氏最近的确水嫩许多,女人哪有抵抗力,就开始八卦美容保养,穿衣打扮了。
但千万别小看女人的嫉妒心,一个年轻贵夫人嫉妒谢娡漂亮又好运,嫁过来就涨身价成了世孙妃,就追着谢娡不放,感叹:“我嫁了一个月就有喜,你已经四个多月了吧?还没有喜信儿啊?”
然后意味不明盯着她的小肚子。
谢娡昨天刚来月事,世孙天天在东郊大营也不着家,那方面需求极少……她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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