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嗯。”卫重沙其实一点不害怕,他莫名但笃定:不管沐慈要做什么,总不会伤害他的。
沐慈抱着卫重沙,带他在水里轻轻游动,游向池壁,一边悠闲“聊人生”。
“重沙,不管外头怎么传言,我没有把你当做男宠的意思。刚才的亲吻,更没有把你当做一个可以随便对待的玩物。”沐慈很少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不过有必要,他还是会做出说明的。
卫重沙想起被当成玩物对待的日子,无可抑制得瑟瑟发抖。
他想忘记那些过往,可总做不到……午夜梦回,那么多张狰狞的脸总是化作厉shòu来撕咬他。那些痛苦,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似无数荆棘藤蔓纠缠在他的心脏上,把他绞成碎片,鲜血淋漓。
沐慈温柔抱着卫重沙,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他光滑的背脊,慢慢安抚这只被痛苦纠缠的小猫。
碧澜池只有单调的水流飞溅之声,沐慈慢慢踢水,水波dàng漾的声音在回dàng……
卫重沙渐渐沉浸在单调的声响中,被沐慈一下一下有节律的抚摸安定了qíng绪,那些痛苦也奇迹般慢慢缓解。他轻声道:“我知道,我不是玩物,王爷。”
“是的,重沙……说实话,你喜欢我的吻吗?”沐慈问,语气平静而坦然。
卫重沙整个人被圈在仰慕的人怀中,被幽淡的清香包裹,只觉得幸福来得太巨大,有一点不真实感。他羞怯得小脸都要熟透了,直接把滚烫的脸埋进沐慈的怀里,声如蚊呐却满心欢喜:“……喜欢。”
“是什么感觉?”
卫重沙:“……”他能说发生得太突然,没回过味来吗?
沐慈的背抵在了池壁上,他停了下来,双脚触底,也让卫重沙触底站着,却没有放开他,而是继续抱着,并挑起卫重沙的下巴,再一次亲吻下去。
像之前一样,很温柔的一个吻。
沐慈放开卫重沙,追问:“什么感觉?”
卫重沙绯红的唇微微开启,睁大无辜的眼睛,烟雨朦胧的双目中满是迷蒙。
他能说:太温柔了,一点没有侵略xing,有点像过家家一样的嬉戏亲昵吗?会不会让人觉得他那方面经验太丰富,以至于……一般二般的亲密都没感觉了?
沐慈捏捏他呆萌的脸,换了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爱。”
“知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什么?”卫重沙腰背紧绷,有些紧张。
“信任,接纳,包容,不会为了任何原因背弃对方;懂得,爱护,守候,不会因任何压力而轻言分离。”沐慈轻轻抚摸卫重沙的腰背,让他放松一些,继续道,“爱一个人,还有yù,会想方设法把手搭到他肩上,怎样亲密都无法遏制想要更为贴近的渴望,只想把他吞进肚子里,与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
卫重沙因沐慈忽如其来的亲近而晕眩的大脑,终于从这过于平静淡然的语气中寻回了一丝理智。
爱一个人,还有yù!
是的!
卫重沙不懂爱,但他懂yù!
他被迫在yù海沉沦多年,自然能轻易分辨沐慈的吻,沐慈的拥抱,在他腰背上抚摸的动作,并没有带上任何色qíng的味道,没有急迫的贴近,更不会想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更像……在温柔安抚一个孩子。
尽管他与沐慈,此刻一丝不挂,肌肤相贴,可感觉不到任何的yín靡,就好似两个天真gān净,不谙世事的孩子,拥抱在一起亲密取暖。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了。”沐慈轻声说,语气中带着许多长辈对迷途的孩子的宽容与耐心,慢慢引导。
卫重沙沉吟一下,抱紧一点沐慈,轻声软语:“我知道了。”
他知道,沐慈用那一吻,用现在的拥抱,用行动告诉他——我对你,没有yù!
卫重沙本该觉得绝望,心灰若死的。可此时此刻,他生不出任何失落、沮丧、痛苦之类的负面qíng绪。只觉得……很安心,很放松,很幸福。
沐慈是谁?
自己又算什么东西?
沐慈只需要一个淡淡的眼神,足以让人万劫不复。如何需要这样……近乎“纡尊降贵”,大费周章地来拒绝他?还生怕他因此受伤痛苦,一直抱着他,温柔地安抚。
卫重沙收紧手臂,更用力抱着沐慈,闭上眼睛,静静倚靠在他胸前。
——他对自己无yù,却是有qíng的。
多么幸福的领悟!
卫重沙不再有求而不得的心痛,没有无着无落的彷徨,只觉得心中安稳,岁月静美,灵魂寻到了归途。
“重沙,以后我都不会再吻你了。”沐慈道,并非因心爱的人醋劲儿大,气管炎。只因为……真正爱一个人,还会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舍得让他受伤害。
卫重沙还是乖乖巧巧,应一声:“我也不会再……做什么了。”
我依然爱你,却不会再纠缠奢望了。
沐慈拍拍他,带着笑意说:“你一直是最乖的,我亲过阿兄好几回了,他总弹我额头。我在想,若刚才我吻的是他,只怕要被抓起来打屁股了。”
卫重沙心境轻松,想象那画面,只觉得有趣,轻笑出声。
沐慈看卫重沙的皮肤都泡出褶子了,道:“泡够了,上去吧。”
“嗯!”
卫重沙上岸披上轻薄纱衣,服侍沐慈擦gān穿衣,然后又给躺在软榻上的人轻柔擦头发。
沐慈这才问正经事:“奚家家主投帖有三次了,足见诚意。我是不耐烦见他,若你愿意,倒不防见见。”
卫重沙有些吃惊:“奚大家找我做什么?”
“收你为关门弟子。”沐慈道。
卫重沙愕然,想了一会儿却笑得含蓄婉约:“奚家的卉时先生也透过这个意思,其实都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
“我不否认有一部分原因,不过主要还是你有天赋。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沐慈道。
“也许吧……”卫重沙兴致缺缺,动作灵巧给沐慈熏gān头发,好似自己的前程不值一提,侍弄沐慈这一捧青丝,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你没兴趣,我就回了,另寻了音律大家来给你做老师。”沐慈道。
“啊?不用……就奚大家吧,”卫重沙很是无所谓道,“我有您撑腰,这么大的靠山不用,非要假做清高,也太矫qíng了。”
沐慈被逗笑了,看卫重沙放下执念,一点一点露出他大胆慧黠的本xing,其实挺好的。
沐慈抬手捏捏他的脸:“这么想才对,以后出门你就是我弟弟,代表我的脸面,看见不长眼的不用客气。”
“好!”卫重沙笑着点头。
沐慈又道:“还有,梨园行有些歪风邪气该整整了,唱戏的专注唱戏。这事jiāo给你去办,有什么事我都给你撑腰,不听话的权贵高官,叫他报名号给我。少了黑幕,尽管乐籍仍是贱籍,可生存状态会好上许多,慢慢的,戏曲艺术也能发展起来了。”
卫重沙最黑的历史就是唱戏那几年……如今可以大力整顿,亲自动手铲除噩梦源头,自然是高兴的。
扬眉吐气啊有没有?
抱到最粗壮金大腿的感觉不要太好啊有没有?
更高兴是沐慈把唱戏这一行,称之为——戏曲艺术。
一瞬间高大上起来了,有没有?
……
碧澜池内“聊聊人生”的两人正聊得投契,时不时有笑声传出。在外头的牟渔实在不知道沐慈要gān嘛,更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为梅容出头。
——好像我们关系还没那么好吧?
——那腹黑弟媳妇还总chuī枕头风给他大伯子我穿小鞋啊!!别以为我不知道。
刚好戚焱带着卫终过来,这大叔一张忠厚脸总是一本正经,从不流露八卦好奇的神色,用眼神询问:里头这会儿能打扰吗?
牟渔心道:终于有趟雷的来了。面容还是十分冷酷的,问道:“事qíng紧急吗?”
戚焱的事没多紧急,卫终却是有要紧事的,道:“一级机密。”
沐慈已经将他管的所有事qíng分了轻重缓急,除最重大的特级外,就是一级了,而且还是机密事。
牟渔道:“我立即进去通报!”然后就进去了。
卫终多熟悉牟渔啊,没有忽略他眼里闪过的一丝jīng光,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小声问戚焱:“谁在里头陪着?”
这不是机密,戚焱慡快回答:“卫奉乐。”
卫终就有一种“竟然撞破了主子偷腥,这下完蛋了”的惊悚感。一点没觉得“偷腥”这个字眼用错了——主子多宠那胡子啊,经常毫不避讳秀人一脸恩爱,那胡子也一脸理所当然,种种迹象表明,那位就算不是正宫也绝对是正宠啊。
……
牟渔进了碧澜池,见卫重沙身着薄纱衣,若隐若现,穿了比没穿更撩人。而沐慈一脸满足,放松享受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两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说有qíng况嘛,可看表qíng不像事后……那什么。
说没qíng况嘛,两人之间明显亲密多了。卫重沙一脸幸福,在沐慈身边也没了拘谨感,这不是假装得来的。
牟渔拧着眉头,用一种“你究竟搞什么,智商qíng商都在哪儿呢?”的眼光看着沐慈。
沐慈不予理会,道:“谁找我?叫人进来!”又吩咐,“重沙,多穿件衣服,别着凉。”
卫重沙早不在乎被许多人看光了,却在沐慈的人面前有了羞耻感,听沐慈的话,去加了衣服。
牟渔带人进来。
戚焱和卫终有志一同,目不斜视,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对放松享受卫重沙揉头的沐慈行礼问安。
沐慈悠然道:“有事就说!”
戚焱低垂下眼睑,汇报说:“殿下,西凉使者慕容仁,高蕃使者白桑阿奇送来大礼求见,应该是想探口风讨qíng面。”
“礼收了,人不见,以后这种事你看着处理。”
“是。”戚焱极有眼色,并不拿其他琐事来聒噪,退出了去。
卫终也是低眉敛目,汇报的是最近的人事变动:“枢密院机要司的新观察使已经全部训练完毕,随时可以跟随商队进入指定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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