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招赶紧带了人马出了府,一路赶一路琢磨,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凶险。事实上任何人都没料到,仅仅是夫妻恩怨,朝阳坠崖这么一件看似简单甚至带点桃色的事,没成想能牵出这么大一件案子,而且环环相扣,十分惊险。
若不是yīn差阳错,沐慈病了几天推迟了去嵠丘的行程,就碰不到朝阳郡主。牟渔也不会带着人去护送朝阳郡主上骊山。或者再一想,也许有人把智圆小和尚的事告诉老平南侯,把朝阳召唤上山,也是事先算计好的。
牟渔没救朝阳,朝阳郡主坠崖,王梓光没死平南侯必定争抚养权连带朝阳的陪嫁——陪嫁是必须留给儿子,娘家无权拿回去的,于是一场豪门撕bī大战开启。若王梓光也死了,定王就会和平南侯死磕,上升到流血冲突。
反正不管怎样,必定会让平南侯背黑锅,掩饰掉很多东西。
定国大长公主就能悄悄谋划得到“天明”慈善,平原县主也会沾光,李承礼有如此厉害的丈母娘,就算最后没爵位也不愁啊。
乐招找到定王,把沐慈的分析一说。定王也拧了眉:”可有证据?“”
“还没有直接证据,目前还是我们王爷和王君的推断。”乐招道。
但沐慈的推断一贯是八九不离十的。定王信了八分,派人去喊自家大媳妇方氏带着谢四娘一块儿去找临安大长公主,问问定国是不是曾经有继任的意思。
方氏有方家帮衬,资产丰厚,常有善举,和临安很熟悉的。谢四娘最近因为跟着朝阳,又是个坚qiáng独立的女xing医者,更得临安看重,她们去才有可能问到。
没过多久,巨鹿的武器飞快运来了,方氏也问到了底细,果然定国大长公主曾表示过对朝阳的不满,常对临安说朝阳太年轻,xing子不定,怕掌控不了“天明”这么大的产业。
“哼!”定王冷哼。
宫里的宣旨太监姗姗来迟,易青还带来了上千名御林军。宣旨太监在定国大长公主府外宣读了诏书,说已经让刑部,宗正寺和大理寺三司会审,必会秉公审断,勿枉勿纵,还要定国大长公主把嫌犯jiāo出来,并请公主、县主还有孙大将军一起过堂,配合接受询问。
定国大长公主这位跋扈的女壮士,不出意外,抗旨了。
她以为德光帝温厚,楚王克己守法,定王不过是没牙老虎,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这一个大长公主怎么样。
事实证明,呵呵……
她太天真了。
定王真的下令,用火弹pào轰开了公主府重达千金的铜木大门,然后命令由他的定风卫,楚王的锦衣卫,宫中御林军,还有大理寺衙役组成的抓捕大队冲了进去。遇到手无寸铁的就绑了,遇到拿着武器的就废了,遇到拿武器还敢反抗的,直接当场杀了!
易青拧眉,不过看锦衣卫带队的人是沧羽这凶煞,一抬手就是三连箭弄死一个,就半个屁不敢放,带着还犹豫的御林军杀了进去。
真个杀得公主府血流成河,还有人提前摸清了公主府的地道,塞了马粪烟堵死了他们逃离的路口,最后把吓得都要尿了的几个人都堵住了。
乐招大声道:“嫌犯李承礼伙同定国大长公主,平原县主聚众持械拒捕,藐视王法,藐视圣意,该当何罪?”很轻松明确把这件事定了xing!
有杀进门了还不准反抗吗?定国大长公主不知是气得还是怕得,整个人直哆嗦,指着定王:“你……你……”了半天。
定王一挥手,就有定风卫上前把人都绑了堵了嘴,全部提溜出去,塞进了从大理寺征调出来的囚车里。定国大长公主被堵了嘴,只能维持风度,平原县主没被堵嘴,一路咒骂不断,声音尖利。
弄得大家都只看着平原县主,衬托得定国大长公主挺可怜的,都在猜定国是不是被平原县主这个猪队友给连累的?
毕竟是平原县主的儿子李承礼犯事。
定王冷眼看她丑态,也懒得叫人堵那张臭嘴,只问:“见到孙青峩没有?”
风二过来汇报:“没有,他带着幼女躲在骊山别院。要去抓吗?”又补了句,“孙氏好像有孕了。”若万一致人流产,闹出动静大了,在舆论上不利。
定王想了想,毕竟孙青峩和他的幼女看上去没直接参与,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便道:“把火弹pào运上山,围着就行,一只苍蝇也别放出来。再叫常山贤侄把孙家军盯死了……”他想了一下,道,“最好找个名目,让孙家两人都卸甲jiāo印,别搞出事来。”
“是!”风二应下,看向乐招。常山王看着独,其实定王的心腹都知道他是天授帝留给楚王的人,只听楚王的话。
楚王也有本事拉拢住他。
乐招点头:“我们爷说了,这事都听王爷调遣。”
定王最怕沐慈出来做好人,心慈手软,但好在这回他没有妇人之仁,看来因为牟渔受伤,气得不轻。
定王心里第十万次的感激牟渔。
路边观望的百姓很多,大部分是皇城里的宗室王公的亲眷和家人,看到定国大长公主都被塞囚车,平原县主一路诅咒的qíng况简直大出意料。
定王为了女儿发疯不是第一回了,可楚王这是……也发飙了?
好家伙,那火弹pào,一pào下去就把门带围墙都轰塌了啊。
……
楚王府!
沐慈不断分析各种途径汇集过来的qíng报,越发确定是大yīn谋。又有人带了更大的消息过来。
这回不是夜行卫,是卫重沙,告诉沐慈一个看似没联系却极有用的信息:“昨天,我随老师,邀了一些琴友在城东百里梅园赏梅析乐之时,无意间看见那位人称‘麒麟公子’的西凉国五王子也在。”
“拓跋应阔?”沐慈疑惑。
“是!”卫重沙道,“当时他身边的人披着红色斗篷,我没见着正脸,可却听见了她的声音,是名女子。”
“平原县主?”
卫重沙十分崇拜看着一下就猜中的沐慈:“王爷厉害,的确是她。我听音能力qiáng些,刚刚回府的路上看了一下热闹,听得平原县主的咒骂声就分辨出了,昨日在梅林与拓跋应阔会面的就是她,而且好像提到过‘马车’‘山路’这两句。”
沐慈看着帮忙分析qíng报的梅容,梅容点头表示很有可能。
沐慈目光冰冷,语气平淡到极点:“叫你猜中了,看来果然是一局jīng心谋划的连环计。定国一直没找到的契机,被一个自觉很聪明的人抓住了,利用智圆一事,策划了一切。”
“若不是阿兄,他就得逞了。”梅容摇摇头,叹口气。
“他故意让重沙看见他和平原县主密谈,这是在向我示威!”沐慈下定论,凝黑如潭的目光,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冰冷……
所有人,给某人点了一桌子的蜡。
第452章搬起石头
若这件事qíng真的有拓跋应阔的参与,那他真的是胆子太肥了。
乐招啧啧摇头:“他可真是不怕死,居然敢向爷示威。“戚焱这种历尽沧桑,看惯了黑暗世qíng的人最明白,道:“对一个已经失去了国家,失去了亲人,连正常的男人都做不成的人来说,死已经不是最可怕的事了。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应该就是报复,生死他已经不在乎了。”
乐恕帮沐慈整理资料,也道:“看拓跋应阔从前做过的事,还有此次一力主战,不惜赔上母族和自己的全部势力,最终兵败落得如今这下场,可见他最大的理想不仅是拥有权势,更是为了让国家qiáng盛。如今一切破灭,活着不过是一场痛苦,倒不如拼死让敌人也不好过。”
而拓跋应阔最大的敌人,正是沐慈。
乐招问沐慈:“爷,要去把他抓起来吗?”
“不用了,他敢对我示威,必定不会留下直接证据,奈何不得他。”沐慈回答。
“那就这样放过他?”乐招不乐意。
梅容道:“我们先去审理案件的公堂,他应该也会过去的。”
乐招想想也是,拓跋应阔能称为“麒麟公子”,定然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肯定知道爷关注案子会过去陪审,那拓跋应阔一定会去审理现场看看各方面的反应。就像作案的人总会去案发现场看看一样!
沐慈一行人去了大理寺,因为这事牵扯到皇族宗室,又是女xing,所以没有公开审理。主审官是青王,副审是方善悟和窦源。朱熙既然搀扶着临安大长公主过来,坐在了陪审席,可见这事果然如沐慈推断的与“天明”基金有关,受到临安的十分重视。
沐慈到了大理寺,直接被请到了临安大长公主身边。
临安最近颇有老态,毕竟都快90岁的人了,她见到沐慈就拉着他的手,欣慰的笑了,道:“还好有你在,不然以后的许多事就难说了。”
沐慈只是点点头道:“这次还真是侥幸,该谢的是阿兄。”并没有居功,神色平淡的看着审理现场。
临安关心问:“护国公qíng况还好吗?醒过来没有?”
“没那么容易醒来,这次能捡回一条命也是侥幸。”沐慈叹气,他最不喜欢超出预计的事,可偏偏世上总有太多意外。
审理的官员入席,公堂里的人不再说话。
古代的案件审理,早有代理律师的雏形,双方都请了比较懂法的人做自己的讼师,定王请了他的一个专管律法的幕僚,列出种种罪证。定国大长公主那边也请了门客,举出反证为自己做无罪辩护。
主审官青王身边有窦源这个比较懂法的大理寺卿,还有刑部方善悟也熟读律典,三个人时常jiāo流意见,询问各方面的事宜。
具体的审理,带过不提。
证人证词,对定国大长公主那一方很不利,不过一切的箭头却只是指向了平原县主。就连被南理国国太子段泽认出来的那个刺客,说是平原县主有一次意外撞见他和手下会面,知道他曾是江洋大盗,为了躲避官府才卖身做花匠。平原县主一边威胁说要揭穿他,一边又给了他一大笔钱买通他杀害朝阳郡主,事后保证不说出他的身份。
定国大长公主并不知道,只当他是普通花匠。
也就是说,定国大长公主什么都不知道!
可平原县主杀朝阳的动机呢?
平原县主觉得非常委屈,张开口想要辩解,一扭头,却被定国大长公主的利眼一瞪,张开的嘴就闭上了,低下了头,只说她和朝阳有旧怨,因为她和楚王jiāo好,是支持李承恭,所以才动了杀机,想让楚王和定王忙一阵子没功夫管镇北公请封世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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