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那罗闻言道:“那药引在何处?”
柳静水道:“药引是苏尼的血,只需找到苏尼,取了她的血便是……她就是那日论武会上,纵蛇的那人。”
紧那罗沉声道:“可如今与教众失散,我不好派人去寻……”
说到后面,他声音忽然一抖,而后林间便弥漫开一股血腥之气,竟是他又呕出了血来。
“爸爸!”楚晏忙伸手扶住他。
紧那罗喘了几口气,勉强道:“我还奇怪……为何你回来后,营地附近就出现了一个修习过幻术的女人。原来那人根本就不是你……那女人恐怕也是来助他们一臂之力的,让我就这样轻易信了……”
“爸爸……先别说了。”楚晏看他情况越来越差,连他话语都不及细想,便道,“我先为你疗伤吧,这些之后再说。”
紧那罗却是摇摇头,痛哼一声后,平静道:“我现在体内真气错乱,没救了……要想活命,只能散功,你们在此为我护法,一炷香的时间便可。”
楚晏听他语中之意,竟是准备在此散功,不由怛然失色,脱口道:“怎么会……一定要散功吗?”那可是数十年的功力,说不要就不要了么?
紧那罗沉声道:“只能如此了。洛萨,你记住,只要能活着……舍弃几十年功力算什么。”
楚晏一愣,他又提高了声音,接着命令道:“你们不要言语,若还有人找来,帮我击退他们。只需一炷香时间,千万别出了岔子!”
月光垂照之下,楚晏见他神色决绝,便不再言语,往旁边走了两步。其余之人见状也随之环绕在紧那罗身周,将他围住。
紧那罗便开始缓缓运功,引着体内真气相斗,彼此消磨。才运功片刻便已冷汗涔涔,额头青筋暴起。
楚晏盯着他那模糊的身影,也是急得头上冒汗。
紧那罗如今年近半百,将教中神功修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只差一步就能将神功完全练成。偏偏被萨那迦陷害,不得不将这苦修数十年得来的功力散去……半生苦修全部付之东流,他面上虽未表态,心中定然极其愤怒。
可他说要散去这一身功,竟然也没有半点犹豫。再可惜又能如何,若是不当机立断,舍弃这一身功力,只怕是连命也保不住了。
楚晏思及此处,不得不佩服父亲这决心来。又想起他方才之语,便是沉吟起来。
可他到底也无心认真想什么。散功过程也极其凶险,紧那罗被折腾了那么久,本就身体虚弱,要引导真气互斗散功也绝非易事。
他只能看着紧那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于心中默默祈祷。
这一炷香的时间里,那些黑衣人并未追来。紧那罗体内的功力一直在源源不断往外宣泄,数十年的功力在一炷香便全部泄出,速度极快,如是决堤之水般奔涌。这样可怕的速度对紧那罗造成的伤害想来也是极大,可他也管不得那么多,此时只能是越快越好。
待最后一点功力散尽,紧那罗便完全失了力气,软软倒了下去。
楚晏眼疾手快,一见他有动静,便上前一扶:“爸爸……”
触手便是一片湿润,紧那罗全身竟然都已经浸透,一摸下来全是汗水。那散功过程痛苦不堪,他定然忍得无比辛苦。若此刻有光,楚晏能看见的他必然是脸色苍白如纸。
他喘口气,道:“好了……”
楚晏看着他,心情复杂无比,这一身功力散去,他便从神功即将大成的光明圣主变成了一个不会武的普通人。那么强悍的功力,竟然就这样没了……便是连身旁之人看着也觉得可惜。
他轻声说完那一句,却忽地淡然一笑:“还有机会……再修便是……”散功之后,他的语气却变得极是轻松,好似对这绝世功力根本不在意一般。
楚晏将他抱在怀里,闻声连连点头。他歇了歇,继续道:“洛萨,若是有人这样害你,你绝不能犹豫,因为觉得可惜而害了自己……只有活下去,你才能有机会……让他……不得好死!”
他将最后四字说得极重,满是恨意。楚晏此时低头,恰好看见了他面容,便觉他那双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之下随着这句话爆出了光亮,极为刺眼。那眼神狠厉凶悍,宛如一只受伤的孤狼。
他明着是在教导自己孩子,可谁都听得出来,他是在说他今日不死,必然会让萨那迦不得好死。穆尼听了便是一震,顿时心如刀割。萨那迦如今叛教,他心痛非常,却又因着血脉之情难以放下萨那迦,此刻听圣教主如此言语,哪里能不心乱。
然而却无人发现他这心绪上的波动,所有人都在担忧紧那罗伤势。
楚晏依然是听话地点头,他从未见过一直高高在上宛如神明的父亲这样虚弱的样子,鼻上酸涩,急得眼中都泌出了些泪来。虽然这夜中黑暗,紧那罗还是看到他脸颊上一点晶亮,只得叹了口气,缓缓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只是散功而已,这不值得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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