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乞丐笑问道:“你可知那黑龙为何出江?”
阿斗昏昏沉沉地摇了摇头,老乞丐的双眼像有一股难以拒绝的魅力,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吸扯着自己朝他的思想中坠去。
他几次想走,却又偏生挪动不得半分,艰难地争取到谈话的主动权,“老丈人……来长安做何事?”
老乞丐懒懒答道:“来见人间天子,天下至贵君王。”旋以长指甲在杯沿上轻叩,像是有一星污垢落了进杯里。
老乞丐缓缓道:“倾世元囊……谁养的这惫懒物儿……罢了,我敬天子一杯。”
阿斗伸出手去,要接那酒杯,却又意识到不妥,然而那手却不听使唤,拉着自己接过酒杯,朝嘴里送。
“混元长生丹的方子在何处?”那老乞丐柔声道。
横里“叮”的一声传来,恍若敲在阿斗心头。
阿斗神智恢复清明,吸了一口气,坐正身子,侧头望去,只见酒楼厅边角落坐着一名老道士。
他认出那人正是汉中天师张道陵,张天师怎么来了?
张道陵手执一把金黄色铜铃,背后系着那无坚不摧的桃木仙剑,在他的背后,诸葛亮恭敬垂手而立,为张天师斟了一杯酒。
张天师对面,则坐着战战兢兢的于吉,于吉像是十分紧张,额上满是汗水,手中不自然地握着弹指天机招幡,竟是在微微发抖。
阿斗胸闷欲呕,忍不住抬手去揉眉心,他隐约猜到了这老乞丐的身份。
“怎的跑来这处?”厅外传来爽朗笑声,阿斗松了口气,赵云来了。
赵云径自进来,坐于阿斗身畔,笑道:“这位前辈是何人?给师父引见引见?”
张道陵,于吉,诸葛亮等人俱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酒肆中,赵云怎么知道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这一切都证实了阿斗的猜想。
赵云在桌下伸出一手,阿斗会意,与他相握,一股暖流沿着手上筋脉传至胸前,令他好受了些许。
阿斗举着酒杯的那手不停发抖,把酒泼出些许,竭力镇定笑道:“这位是仙师。”
赵云与那老乞丐对视片刻,道:“劣徒疏于管教,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仙师海涵。”旋按住阿斗端着杯的手。
阿斗的手稳住了,赵云顺势扣着他手指,接过杯来,笑道:“给仙师斟酒,满上。”
那老乞丐眯起双眼,只顾看着赵云,显是心中愠怒之意不得宣泄。
阿斗则探出手来,笑吟吟把袍袖笼在酒壶上,少顷为他斟了一杯酒,赵云举杯道:“晚辈代小徒敬仙师一杯。”
老乞丐像在呓语般喃喃道:“赵子龙?长坂七进七出的……赵子龙?”
阿斗心中打了个突,又是魅术!他忙转头去看张天师,却不见天师手中道铃再振。
幸好此时赵云双眼清亮,目如秋水长天,丝毫不受此人邪术控制。
赵云端着酒杯,自若笑道:“正是。”
老乞丐像是耗尽气力,疲惫闭上双眼,怒极反笑,道:“果然是赵子龙,盛名无虚!”
双方心下了然,老乞丐此刻孤立无援,再奈何不得阿斗。
阿斗心中狂跳,端着酒壶的手冰凉,颤抖着为那老乞丐斟满了酒杯,赵云第三次道:“仙师请,子龙替不肖徒弟把这杯喝了,稍尽地主之谊。”
老乞丐睁开双眼,与赵云对视,赵云毫不退让,那老乞丐心中竟是暗生惧意,二人相对干了那杯,老乞丐冷冷道:“后会有期。”
旋投杯于案,转身扬长而去。
老乞丐前脚一走,倚翠楼内这许多人,如得大赦般尽数松了口气。
赵云猛地转身,阿斗忙抱着他的背,喊道:“拿铜盆来!”
铜盆未到,赵云已蓦然吐出一口淤血,阿斗拍打赵云背脊,赵云吐完血后,又剧咳几声,扣着喉咙,把先前喝下的酒尽数呕出。并抬手示意阿斗无需担心。
吃了混元长生丹后不惧毒素,这点阿斗早已得知,此时倒也不是特别忧虑,只心痛念个不停,许久后赵云呕干净毒酒,阿斗方仔细为他擦了嘴,道:“师父咋知道我被他抓进来了?”
赵云略定了定神,低声道:“那就是左慈?沉戟老弟见你被他引入楼内,便来找我传递消息。”
阿斗心安些许,再看厅侧,张道陵、于吉,孔明数人已不知何时消失了,阿斗道:“对不住,师父,我又莽撞闯祸了。”
赵云笑着摸了摸阿斗的头,道:“这次不怪你,总须合计除了此人,否则隐患实多。”
阿斗忽想起了什么,失声道:“对!赶紧的,打落水狗去!别让他跑了!”
赵云疑道:“何出此言?”
阿斗道:“我我我……我刚给他酒里下了……蒙汗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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