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减落下棋子。
方灼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他大着胆子,缓慢的把手往前伸。
陆减放下棋子,突然站起来,面无表情,眼神死寂。
方灼心里那点勇气被逼退,打消了碰碰对方鼻尖,确认目标的想法
他怕对方真的会折断他的手指。
陆减走向里间,那里有张白色的床,他合衣躺下,闭上眼睛,两腿并拢,手交叠着搭在小腹上,睡得像个死人。
方灼走过去,“你这样睡不难受吗?我喜欢右侧卧,这个姿势可以让全身都得到放松,你要不要试试?”
他说着直起身,就要去掰对方的手臂,冷不丁瞟到男人的枕头边有一个白色的,轮廓像巨型鸡蛋的东西。
“这是你的玩具吗?”方灼没想到陆减冷漠的外表下,竟然有颗孩童的内心,非常惊喜,“我能看看吗?”
陆减毫无征兆的睁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方灼的眼睛。
就在方灼以为自己会遭到拒绝的时候,对方伸手托起那玩具递了过来。
那一刻,方灼想死。
这他妈是啥?一个骷髅头??
他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撑着地面不断往后蹭,脑子里浮现出无数种这个骷髅头的来历。
陆减从床上下来,手上还那拎着那颗骷髅头,悄无声息的走到方灼面前。
他托起那颗骷髅头看了看,又看向被吓得惊慌失措的男人,紧接着,方灼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第一个表情。
困惑。
稍纵即逝。
方灼的心咚咚直跳,被吓出了一股尿意,他夹紧腿,将目光放到那颗骷髅头上。
确切得说,这是一个不太完全的骷髅头,它的眼睛部位覆盖着皮肤,眼眶也不是黑洞洞的,里面有双漂亮的眼睛,睫毛浓密,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像真的一样。
除此之外的其余地方,是灰白色的骨骼,像个未完整的作品,当然,也可能是已经完成的作品。
毕竟精神病患者的世界和审美,常人难以理解。
此时此刻,方灼拒绝探究,他只想跑出去,然后吃碗麻辣烫压压惊。
陆减像尊雕像,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方灼贴着墙,一点点站起来,“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乖啊,先睡觉,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陆减依旧不说话,只是在方灼往门口移动的时候,他也跟着移动,无论是移动幅度和距离,都和方灼保持着神同步。
方灼头皮发麻,不知道该如何摆脱。
他在记忆里里搜索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一种,和陆减此时类似的病症反应……事情不太好搞的样子。
“陆减,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吗?”方灼的声音轻柔,笑得像个知心大哥哥,“你不想说,也可以写在纸上告诉我。”
陆减眼睛眨了下,转身走向茶几,方灼拔腿就跑,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紧闭的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他没刹住车,直直撞了上去。
“赵医生,你、你没事吧!”
院长一脸焦急,拉开方灼捂住额头的手,大惊失色,“赵医生,你额头流血了。”
方灼顾不得那么多,因为他看见一条被月光拖长的影子,正从背后朝他靠近,“院长他就交给你了,有话明天说!”
“赵……”院长弯腰捡起地上的皮夹,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说:“你钱包掉了。”
方灼听不见,陆减听见了,他把钱包从院长手里拿过去,打开,里面有张免冠照。
照片上的男人和刚刚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人,有非常细微的差别。
他们的眼睛有很微妙的不同。
陆减把钱包合上,递回给院长,顺势塞给他一张纸,随后走回里面,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片刻后,安静闭上了眼睛。
院长拿着那张纸,一头雾水,不明白陆减想表达什么。
于是下楼以后,他把纸条递给了刚刚尿完出来,正坐在花园里平复心跳的方灼。
白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很好看,方灼半点欣赏不来,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狠狠打了个寒颤,“院长,你见过陆减那颗骷髅头吗?”
院长想起那颗骷髅头脸色大变,压低声音说:“见过,第一次见的时候吓死我了。”
“你、你知道那是哪儿来的吗?”方灼说的时候,嗓子都得厉害,心都要跳出来了。
院长比他抖得还要厉害,“好、好、好像是他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方灼不抖了,不少学美术的都画过骷髅头,透彻的了解脑部骨骼结构,对头像和速写很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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