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们惊呼一片。
围观的本还有人怀疑这位“道士”是个京城来的骗子,此刻也疑虑顿消了。
骗子是不可能免费送“圣物”的。
院子里的太医们一个个都抄着手,面无表情看着老百姓们对薛遥这个毫无行医资格的假道士千恩万谢。
一个太医冷冷嘀咕道:“用他的石头和圣水,就能除病免灾,还要咱们这些行医的作甚?”
另一个医生不屑道:“让他尽管瞎折腾,到时候病症没有治好,老百姓们自然知道该听医嘱,还是该信方士。”
为首的老太医深吸一口气,叹道:“我倒真希望他做的这些怪事,能遏制大疫。你们看,起先派来平榕县的五位同僚,两位已经感染了瘟疫,一位就在这个大院里过世了,另一个想回故里,却也没撑到走出平榕。而咱们一行人至今无恙,或许就是因为这位薛小公子一开始分发给咱们的圣石,让咱们……”
“徐大人!”一位医者打断他的话,愤怒道:“您难道也信方士之言!”
太医院的医生多数痛恨给皇家炼丹的假道士。
历代皇帝,包括当今太上皇,到了岁数,就想长生,硬要吃假道士炼制的铅汞过量的“仙丹”。
吃出毛病就让太医院想办法,太医院这边拼了老命化毒治疗,太上皇那边还是不要命的吃“仙丹”。
假道士们跟太医院相互推脱责任,渐渐就导致太医院的医者,跟道士水火不容。
所以,自从薛遥换上这一身道袍,院子里的太医们简直都恨得牙痒,觉得薛遥这是打算祸害老百姓。
唯独为首的老太医不以为然,甚至私下里,早在偷偷分析薛遥研制的圣石成分。
他觉得薛遥之所以装成道士,可能只是另辟蹊径,想取得老百姓的信任,从而让自己研制的药品得以推广。
薛遥的“药品”在太医看来,都是外用药,实在让人费解。
两日后,薛遥又按照配方,开始给民众分发内用药包。
药方是结合中医治鼠疫记载中,效果相对较好的方子。
却也是让当今太医们大惊失色的方子。
“阴症用凉血之方,这是要杀人呐!”一个太医看了薛遥的药方,怒不可遏的看向老太医,希望他出面制止那少年丧心病狂的“恶行”。
老院使神色淡定地喝茶,不紧不慢地安慰下属:“诸位不必动怒,此次大疫非同以往,咱们用遍经方时方,都不见效,患者出现症状,几日便会暴毙,就算薛遥不给偏方,人还是会死,以毒攻毒或可救人一命。咱们既然束手无策,不如让这后生放手一搏。”
一群医生闻言都无话反驳,只能对着薛遥的配方叹息连连。
薛遥觉得最近的计划实施,简直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
原本以为就算能忽悠住老百姓,也忽悠不住院子里那群老学究。
假扮道士乱开药的行为,迟早会遭到太医们的反对。
然而目前居然没人管他。
虽然那些太医看见他就都是气哼哼的样子,但从来没有一人劝阻他的“瞎搞”行为。
直到开门送药的第三天傍晚,薛遥路过院内池塘的时候,被池塘边的老太医喊住了。
老太医笑意温和地跟上薛遥的脚步:“薛道长留步,老朽有一事不解,能否向您请教一二。”
薛遥吓出一头冷汗。
年近七十的老太医跟他个十七岁的外行人请教,实在是当不起。
回头便颔首施礼:“大人多礼了。”
老太医温和问道:“老朽想请教阁下,圣石圣水以及圣水洗涤的布料蒙面,为何能够驱赶疫鬼?”
薛遥脸上笑容一僵,有些无措地看向老太医,犹豫片刻,便严肃的反问:“大人,您认为这场瘟疫为什么会肆虐传播?”
老太医认真回道:“《周礼》有云:四时皆有疠疾,春时有痟首疾,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寒疾,冬时有嗽上气疾。此次大疫,与川贵一带烟瘴之地多发的疟疾症状,有诸多相仿之处,老朽猜测,病情的传播或与今秋气温偏高,蚊虫蛇鼠大肆繁衍叮咬有一定关联,是以老朽出诊时,多嘱咐患者家属注意除虫灭鼠,以绝病患。”
薛遥闻言心中大惊!
一直以为这群不懂现代科学的太医,对传染病毫无见解,没想到这个老院使的判断已经直切要害,说出了腺鼠疫的传播根本途径!
虫鼠病原传播这一理论,还是1894年,日本细菌学家北里柴三郎确定的。
这位老太医处于这个时代,能通过疟疾的传播途径,猜测腺鼠疫的传播方式,实在是领先时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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