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了,薛遥不再胡思乱想,一心把五崽全须全尾换回来。
原本担心契丹人使诈,现在有两位武学泰斗陪着他们一起交换人质,就用不着太多担忧了。
两位高人本打算以武力偷回或抢回五皇子,如今有了交换人质,更省事,带着几个孩子直入敌营,就是这么硬气。
契丹残部早已安全撤离战场,留在河岸等待交换人质的,只有契丹两个营的残兵和一位将领。
契丹派去齐军营地的第一位使者,至今没有音讯,第二位使者两天前刚渡河去了,也还没有回来。
原以为齐军已经舍弃了他们的五皇子,背信毁约,杀害了他们仅剩的王子,没想到,这天居然等到一群“老弱残兵”送回了他们的契丹王子。
因为彻底战败,契丹将领已经无心挑衅,见王子毫发未损的回来,二话不说,带着这群汉人去见他们的五皇子。
走到关押五皇子的营帐外,隔着厚重的毡布,薛遥听见营帐里传来五皇子的诗词朗诵——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你们快点带他走。”契丹将军用眼神催促薛遥等人。
“五皇子的嗓音怎会如此嘶哑!”薛遥愤怒地提出抗议:“你们虐待人质!”
契丹将军一脸无语:“你每天喋喋不休八个时辰试一试,任谁嗓子都会哑。”
薛遥无言以对,虽然他家五崽话比较多,但这是敌营,五皇子不可能跟敌人聊得这么投机,怎么会每天喋喋不休八个时辰呢?
事实上,五皇子在这片军营里,确实找不着聊天对象。
猜想父皇是打算牺牲自己,断绝契丹王室血脉,所以五皇子把每一天都当作牺牲前一刻来过,随时随地都在吼一些慷慨激昂的遗言。
一是给自己壮胆,二是要给敌军留下他大齐皇室英勇不屈的形象。
没想到,半个月过去,契丹人还不动手,五皇子吼得嗓子都快哑了,还好薛遥及时赶到,避免尴尬。
掀起帐帘的时候,薛遥险些没认出那个盘腿坐在地毯上、闭着眼睛、满脸胡渣的糙汉子。
“生当做人杰,死亦……”五皇子听见有人掀帘子进来,仍旧闭着眼,念出慷慨赴义的遗言。
“五哥?”陆潜最先认出了亲哥。
五皇子一愣,闭着眼睛安静了一会儿,又苦笑一声:“又是幻觉吗?七弟,你若是能听见,就替五哥照顾好惠妃娘娘,往后,五哥不能再……唔!”
五皇子话说一半,被七皇子捂住了嘴巴,“回去再聊吧五哥,他们要拔营了。”
真的是七弟的嗓音!
五皇子睁开眼,慢动作含泪抬起头,望眼欲穿的看向七弟。
七弟比记忆中瘦了一圈,轮廓看起来比从前英气了许多。
“七弟!真的是你!”五皇子猛地跳起来,抓紧老七的胳膊:“你是来接五哥走的吗?”
“不是,爷探亲来的,看一眼就走。”七皇子一脸冷漠。
眼看傻乎乎地五哥脸色渐渐变白,七皇子收起玩笑,郑重开口:“换来的契丹王子话比哥少一点,这笔交易好像挺划算,但是——”
五皇子茫然看着弟弟。
“但是他都不会背五哥最爱的《满江红》。”陆潜看着五哥:“至于惠妃娘娘,哥还是留着自己照顾吧。”
薛遥上前理了理五皇子凌乱的发髻,泪汪汪小声道:“咱们该回去了,五殿下,大家都在等你。”
面对随时而至的死亡半个多月,五皇子勇敢了半个多月,却在这英勇的结尾,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两只胳膊一手一个,搂住薛遥和七弟,呜咽着抱怨:“你们怎么才来啊!”
走出营帐,五皇子发现薛遥和弟弟居然没有带护卫,就两个人这么傻乎乎来换人质了,这也忒不要命了。
仔细一看,那俩一直跟在后面的老头,好像不是契丹人。
“你们就带两个老头子来这里换我?”五皇子难以置信。
“这位可是剑圣!”薛遥一脸严肃地提醒。
“咳!咳!”徐掌门昂首挺胸提醒薛遥,不要忘了介绍他。
“就是张四说的那位剑术已入化境的剑圣!”薛遥一门心思吹剑圣,完全忽略了徐掌门。
陆潜只好替小伴读补充介绍,抬手为五哥引荐徐掌门:“一位大爷。”
徐掌门:“我真是谢谢你了!”
“剑圣?!”五皇子跟许多凡人一样选择性看不见徐掌门,转身对剑圣惊叹道:“您真的是剑圣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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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