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行, 你也得试试才知道啊!”
“你就这么想我成婚?”
“不是, 您要是因为跟陛下一样清心寡欲,我自然不会担心您的婚事,可您现在有意中人,怎么能这么犹豫不决的, 万一错过,可就抱憾终身孤独终老了。”
老六抿嘴笑起来,小鹿一样透亮的眼睛里映着薛遥清秀的脸容:“本王要孤独终老吗?阿遥也不要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遥皱眉道:“我和殿下……”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老六笑着打断他的话:“人生得一知己,便不会孤独。”
*
薛遥出宫后一直在琢磨暖宝宝的话。
这小子究竟想什么心思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比暖宝宝还大一岁半的,自己都没成婚,哪有资格担心别人的终身大事?
成婚是件很奇特的事,从前离得远的时候,有过各种各样的美好幻想,等到了眼前,却生出难以言喻地焦虑与排斥。
外公周冲和母亲周蕊没少操心他的婚事,打算说媒的人家,却都被他以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婉拒了。
他在怕什么呢?
似乎是在面对阿珠仰慕的目光时,薛遥才发现自己对姑娘的喜欢,似乎止步于欣赏和好奇,从前爱情片里看见的那些火花和化学反应,他都没有感受过。
他的意中人还没有出现。
回到周府,家下人慌慌张张请薛遥去见老爷。
一进厅堂就见外公眉头紧锁开口道:“立即动身,去看看薛家老太太。”
薛遥的祖母病危了。
八岁那年,那个在寺院被他以身保护的老太太,薛家唯一偏宠他的长辈,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年纪大了世事无常,老太太摔了一跤,醒过来后,半边身子不能动了。”
是中风。
薛遥快马赶到薛府,被下人着急忙慌引到正院。
薛家屋里屋外站满了人,看见薛遥到了,有些人仇视,有些人轻蔑,更多人是寒暄礼貌,甚至给他让开一条道。
薛家大伯是朝廷大官,自然知道宁王随时都可能登基,薛府里的人也都知道,薛遥是宁王最偏宠的伴读。
权利面前,一切仇恨都可能化解,端看你搁不搁得下脸面和自尊。
当初薛遥的外公洗清冤屈回内阁任职的时候,周蕊借亲爹的威势跟薛家撇清了关系,还把儿子带走了。
因为薛遥当时尚且年幼,薛家人并不怎么记恨他,只是为了恶心一下周冲,把薛遥从薛家族谱中抹除了。
这是薛家干得最不明智的一件事,天晓得风水轮流转,如今转到那位性情古怪的宁王身上!
如今这薛遥可真是翻手云覆手雨的存在,谁不知道小宁王最听这小伴读的劝?
薛家大伯从前是太子党,拼命半辈子,却不料被薛遥这小子骑着宁王那匹黑马,给超了,心里那可真不是滋味。
宁王又是个没法巴结的性格,他们根本琢磨不透。
薛家大伯想借这次机会,跟薛遥套一套近乎,一见薛遥被让进门,就亲自上前哭声拉住薛遥的手:“贤侄可算来了,老太太刚还叫你的名字。”
薛遥没心思跟他客套,快步走到塌边,单膝跪地,看向床上的老人。
他从前经常探望老太太,后来因为三皇子与太子的争斗,人人自危,他身为太子亲信,不敢给薛家惹事,已经有半年不曾来探望老太太了。
没想到老人变化会这么快,上回见面还精神矍铄,头发花白,此刻竟已经……
薛遥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滴在床沿的被褥上。
他一瞬不顺看着老太太如枯木般的睡颜,期待她睁开眼,听自己道歉,又希望不打扰她安睡,好让她养好精神恢复健康。
老太太的寿命被他延长了十多年,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而老太太却好像冥冥中感觉到什么,用她多出来的十余年生命,全心全意疼宠他这个庶出孙子。
就连三皇子权势滔天陷害他外公周冲的时候,也是薛家老太太力排众议,来信让薛遥归回薛家,以免周冲被陷害获罪后,让她的乖孙薛遥受牵连。
“老太太……孙儿不孝……”薛遥再压抑不住心痛,泪流不止。
大伯在身边旁敲侧击地安慰他:“老太太平日常在咱面前夸耀贤侄,如今贤侄前程似锦,何来不孝之说?说是光耀门楣也不为过,往后若是能多提携族中同僚,也不枉老太太……”
薛遥想要捂住耳朵。
不明白亲生儿子怎么能在母亲将死的时候,还忙着替自己的官途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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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