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后就安全了,陆逍现在有一种从前没体验过的刺激的激动心情,以及严重的道德包袱。
三两银子,那男的出得起吗?这会不会掏空他所有家当?从此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冷静下来,陆逍愈发不是滋味。
这绿衣男人虽然痞里痞气,但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他却把失去阿遥的愤怒和委屈,全都发泄在这个无辜男人身上了,还直接导致这男人变成了乞丐。
陆逍辗转难眠,感觉双手已经沾满鲜血,立地成魔了。
*
第二天一早,薛遥顶着俩黑眼圈,跟外公和母亲一起吃早饭。
周蕊看儿子精神不大好,就劝他在家歇一日。
外公凶巴巴看周蕊一眼,说没病没灾的怎能随意告假,不允许。
吃完饭,外公让薛遥去后堂单独说话。
薛遥以为外公要教育他不能怠惰,没想到却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一件让他吃惊地事情。
“阿遥,先帝御驾亲征期间,你可曾放言先帝将在白肃沟对岸遭遇险境?”外公忧心忡忡地低声问。
薛遥吓得浑身一激灵。
这种话怎么会传出去?
他冷静下来细细一想,不可能,这事情他只跟当时的太子说过,太子不是个碎嘴的人。
“没有,我怎敢说出这等扰乱军心的谣言?姥爷,您为什么这么问?”薛遥坚定道。
周冲皱眉叹了口气:“不知是谁在朝中传播这些谣言。”
薛遥急道:“谣言怎么会传到我身上?”
“现在谁不知道你是宁王身边的红人?”周冲语重心长:“已经有人从睿王那里拿到些消息,再过几个月,宁王十八岁生辰一过,皇上就要立即禅位给宁王。朝中多少人想方设法巴结宁王,都碰了壁,前些日子又想来巴结你,他们以孝敬我为由送礼,全都被我打发走了,恐怕这些人是起了报复心呐,可害苦了你。”
“姥爷不必担忧。”薛遥安慰道:“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宁王绝对不会相信。”
“这件事并非全然无中生有。”
薛遥心里一咯噔:“他们有何依据?”
周冲说:“听说那神女泊姨,在出征前夕曾劝说过先帝,先帝也曾在几战得胜后,笑谈起泊姨的占测,所以如今有人拿住这件事,私下盘问恐吓泊姨。
先帝驾崩前,改立宁王为储,此事实在令人费解,有人怀疑泊姨是不是受汐妃指使,对先帝下了什么异域诅咒。
据说泊姨遭到恐吓逼问后,为了撇清汐妃的干系,说这些事情都是宁王身边一个小伴读指使她做的。”
薛遥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周冲说:“不过这些事没有实在的证据,毕竟泊姨是先帝亲封的神女,之前有好些人请求审讯她,都被皇上和睿王斥责拒绝了,他们就算私下审问了,也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否则自己也要先被定罪。”
薛遥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一时没顾上回应外公。
周冲还没发觉外孙脸色有异,仍旧有些担忧地嘟囔:“就算洗尽了佟家余党,这朝中也没有一日清朗,先帝留着佟家,就是想制约这一批人,如今佟家党羽覆没,这群原本跟佟家拔河的党羽,就都把劲使在陛下身上,连你这么无足轻重的小伴读,拉拢不得,他们都想彻底铲除掉。”
这一瞬间,薛遥第一次无比清晰的理解,为什么古代帝王那么喜欢玩弄权术。
好些皇帝纵容一批贪官跟清流党派争权,还拉上太监一起,哪方弱势了就让太监进去搅混水,始终让两方势均力敌,这样就没人有剩余的力气跟皇帝斗。
譬如皇帝想修个行宫建个园子,都让官员去揣测。
哪里有贪官脑子不好非要劳民伤财遗臭万年?都是揣度皇帝的心思上折子,替皇帝背骂名,以求皇帝把他当走狗,分一点圣宠,得一世荣华。
太监也是皇帝的人,他们有些自称“咱(za)家”,就跟和尚道士表达的一个意思,看破红尘淡泊世事,毕竟太监被迫绝后了,也没有那方面享受,只能以皇帝为主心骨,所以最受皇帝信赖。
这两类党羽都是皇帝的棋子。
薛遥从前一直看不惯林安帝重用佟家党羽和司礼监太监,现在大皇子执政,一口气把这两拨党羽全铲除干净了,等着让陆潜上位。
看起来是帮弟弟扫清朝堂,实际上,是让陆潜凭一己之力跟官员拔河。
到这种关头,才能看出姜还是老的辣,林安帝不是不辨忠奸的皇帝,这大猪蹄子心里比谁都明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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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