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以后,艾儿拎着被塞得鼓鼓的香奈儿包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是头一次艾儿不用陪客人喝酒唱歌过夜就能拿到一大笔钱。
……
房间里,陈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挺挺的立在落地玻璃窗前,玻璃倒映出男人略显萧瑟的身影,一双漆黑的眼瞳有些茫然的望着高楼下蚂蚁一样的人群,陈渊拿起了电话,嗓音低沉:“看着她,多说一句话就处理掉。”
挂断电话,他转过身朝着套房的一个副客房走了过去,输入电子密码,门开了。
陈渊踱步进去反手把门关了起来,房间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伸手一按墙壁上的开关,温暖的柔光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如果是其他人进来这个房间大概会被吓一跳,房间的墙壁上满满的都悬挂着同一个男人的放大版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看的出来已经不年轻了,但保养得极好,略显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一对剑眉斜飞上挑,即使不过是一张张照片,你也能感觉到照片中那个男人所透出来的凌厉,即使在笑着的时候,男人的眼底都是冷冰冰的一片,像薄薄的冰刃,能把人给割伤了,这是一个薄情冷性的男人。
房间里有的照片是男人睡着以后的近距离脸部特写,睡颜温和倒是收敛了几分冰冷;有的照片是阳光下男人握枪射击的侧影,侧颜刀锋似的锐利;有一些照片竟然是男人一丝不挂的,或者是男人泡在私人露天温泉里被从后面偷偷拍了下来,或者是男人只穿着白衬衣下面露出一双没穿西裤的长腿来冷冷瞪着镜头。
甚至还有一些照片看起来像是男人的局部特写,有眼睛,有手,也有脚。
拍这些照片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疯狂的,而又偏执的。
陈渊轻轻抚着墙壁上男人微微抿着嘴角略朝下的嘴唇,谦卑的轻轻吻了吻,那么的轻,生怕稍微用力一些就会把照片上的男人弄疼了一样。
“苏爷……”低声的呢喃,满满载着思念与爱慕。
苏白教过陈渊很多,有教过他如何杀人,教过他如何在生意上寻求最大利益,教过他怎么对付黑道上的人物又如何与白道上的人周旋。
苏爷曾经对他说过,过程往往不是那么重要,一些必要的手段,一些必要的牺牲都是难以避免的,人很难和命运做斗争,这个过程中牺牲的人和物都是他们自己的命运,我们可以为他们感到悲伤,但也仅止于此,结果才是我们的目的。
陈渊无疑是苏爷教导下极为优秀的产物,只是苏爷只教会陈渊去不择手段的得到结果,却忘了教陈渊如何去表达心里的爱意,毕竟在他们所处的位置上,苏爷不需要陈渊的亲情友情更不需要爱情,苏爷只需要陈渊的忠诚。
“我爱你,我好爱你,苏爷你听到了没有?快回来吧,不要再躲我了。”
陈渊的声音越来越抖,他仿佛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样靠着墙壁缓缓滑落了下去,如同一个被人丢弃的小孩一样抱着膝盖埋头呜咽了起来。
这光景好像回到了那年他被苏爷从伦敦街头捡来的一样,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孩子在大雾的寒冷天气里瑟瑟发抖,因发育不良而过于瘦小的身体看起来极为可怜,他紧紧抿着唇蹲在街头,右手握着一块碎玻璃,一滴一滴的血顺着玻璃流淌了下来,紧绷的肮脏小脸无声的告诉四周的人,如果谁敢过来,他会狠狠撕碎他们的喉咙。
孤儿院的大门永远紧紧锁着,黑暗沉闷的房间永远是冰冷的,四周都是无知而丑陋的鄙视眼神,黄皮肤的小孩儿遭受到的不仅仅是被排挤的孤独,他沉默的生活着,不知道过去,看不到未来,灰暗的天空快要把人窒息而亡。
那天,他依然静静的坐在角落被排挤着,当视线余光落在角落遗弃的废玻璃上时,他拿起一块碎片面无表情的划烂了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笑脸,看着他们哭泣,看着他们求饶,看着他们恐怖,心情平静。
他不是不会说话,只是时常仰头望着孤儿院外的天空,心想外面是不是会更为明亮,昏暗而堆满乌云般灰色的人生开始让他感到窒息和烦闷,即使是最为鲜艳的血红也无法让他的小小世界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直到那个白雾蒙蒙的美好日子里,一个男人仿佛神一样驻进了他的世界里,光明的,照亮了陈渊心底最为冰冷黑暗的角落。
那个男人是神,怎么可能会死呢?
苏爷只是生气了而已,气自己把他软禁在了小岛上,气自己受了魔鬼的诱惑亵渎了神一样高贵无瑕的他,然后苏爷小小的和自己开了个玩笑,偷偷的跑到了其他地方故意不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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