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不复仅仅是瞥了他一眼,随后就目中无人地从一旁的花盆中采了一株素净的白菊,上前去放在了案面上。
戚安然这才反应过来,眼神复杂地对季歌鹤伸出右手:“……你好。”
他习惯性的牵起一个笑容,却不料季歌鹤脚下猛地踉跄了一下。
戚安然有点担心,季歌鹤的脸色白的像是死人,他难免升起一点担忧,于是上前想要扶一把,却被季歌鹤慌乱的躲开。
季歌鹤摆脱他的好意,仓促地后退了两步,不敢看戚安然的眼睛,轻轻地摇着头:“抱歉……”
戚安然冷然地开口:“你还好吧?”
季歌鹤点了点头,恍惚地四下张望一眼,急促的喘息着,最后盯着地面:“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说完之后,他没等戚安然回答,仓皇地扶着墙壁离开,背影无措慌乱。像是见鬼一般。
青……
那个笑容……
季歌鹤摇着头,目无焦距地倚在墙上,双膝发软,左胸空空荡荡,就像埋藏着深渊般干涸了的井,深不见底。
他扶上自己的胸口,大口深呼吸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小小的药丸倒入嘴里干咽了下去。
身边忽然被递上一杯水,季歌鹤愣了一下,随后看了过去,陈子然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运动服戴着棒球帽,大大的蛤蟆镜架在鼻梁上。
季歌鹤皱起眉头:“你怎么穿成这样?”
陈子然端着水杯的手颤了颤,随后紧紧地抿起嘴,一把将蛤蟆镜扯了下来,圆圆的猫眼里全是愤怒:“季歌鹤!你够了没有!?”凭什么,他又不是来参加葬礼的,凭什么要穿的黑漆漆?
季歌鹤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眼前发晕,却不想和陈子然起争执,只好站起身扶着花坛的边缘,想要离开。
陈子然却两步跑上前拦在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委屈的声音都变了:“又不是我的错!你干嘛对我这个态度?季歌鹤,你是我男朋友!沈青早就和你没关系了!”
季歌鹤疲惫地叹息着,拨开他,声音有气无力:“橙子,你现在别来烦我,外面已经够吵了。你不是还有新专辑要录吗,快回去吧。”
“我偏不!”陈子然一把扯住季歌鹤的衣领拽到自己面前,咄咄逼人地追问着:“我就是想知道你要搞什么飞机!当初是你自己说的,你对沈青没感情!现在你不是在打我脸呢么?沈青的丧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悲痛欲绝的样子我看了就烦!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还喜欢那个丑八怪!?”
“陈子然!!”季歌鹤听着陈子然的挖苦,眼神顷刻犀利起来,配合着眼眶里的血丝显得无比狰狞,一把扯下陈子然拽着自己衣领的手,季歌鹤压低了嗓门儿低声喝道:“你够了没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想胡闹到什么时候!”身后就是来参加葬礼的宾客,这里是沈青最后安息的地方,如果自己和陈子然的争执被人发现,一定又会是一场混乱。
他狠狠地瞪了陈子然一眼,越过他大步的想要离开,陈子然却在他身后冷冷的再次出声:“季歌鹤,你胆子肥了啊?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呢,你身上的西装,你的车你的房子是谁给你买的你是不是忘了啊?”
季歌鹤脚步一顿,片刻后,再次迈动,疲惫的声音背对陈子然传来:“行了橙子,你不要胡思乱想的,我还有点事情,有话咱们晚一点再说吧。”
“……操!”
陈子然愣愣的看着季歌鹤离开的背影,气的一把将眼镜摔在地上,“真他妈犯贱!”
撩了一把自己垂到额前的头发,陈子然气呼呼地盯着屋顶看了一会儿,朝地上唾了一口,才翻着白眼走了。
——
因为是影帝的弟弟,戚安然的出现也很受关注,这个不涉足演艺圈,却偶然会在八卦杂志上出现的身影众人并不陌生,戚安然低着头躲避着众人的目光,刚刚余光处,他看到陈子然出现在后堂与季歌鹤拉拉扯扯。
真是够了,老好人也要被他们搅出火气,这里是灵堂!要是自己真的死了,这两个人不怕冤魂索命吗!?
“哥……”
戚不复送了花回来,戚安然拉了拉他衣服的下摆,小声的说:“我有点累了,哥,我们回去吧?”
戚不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像摸到了垃圾似的很快缩了回来,皱着眉头一脸厌恶:“说了叫你不要出来你偏要跟着,除了捣乱派不上一点用场!”
他这样说着,手上却捻了捻,感受到指腹间确实是湿漉漉的汗水,戚不复在心里暗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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