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甲板上的女人大哭着,那哭声震天响,而最令人惊讶的是,在月光下,众人可以毫不费力地看见这个女人高高隆起的腹部——居然还是个孕妇。
“吵死了。”男人不满地揉了揉耳朵,“来个人让她闭嘴——等等,先让她说她男人是谁。”
楼下甲板海盗得命,压着这个女人将凯撒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而很显然,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看上去非常清楚作为船员私自带女人上船将会受到什么惩罚,于是在沉默片刻之后,她飞快地扫视了一圈甲板上挤挤嚷嚷站了一圈的男人们,在一片瞪视中,她颤抖着双唇,伸出手,飞快地往上一指——
汉子们齐刷刷的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扭头。
麦加尔:“我?!”
“呵。”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愉快地勾起唇角。
麦加尔:“开什么玩笑!这位姐姐,我只对我们船长硬得起来!”
凯撒:“……”
好想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的众人:“……”
凯撒怒火冲天:“喂,你们都给我摆出这副什么死人表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啧,该死,变态渔夫,你说什么鬼话!”
麦加尔也跟着炸毛:“妈了个蛋,老子一年没碰女人了!少冤枉我!”
楼下甲板上,那个女人插腰,就好像真的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女人似的,撕心裂肺地边哭边快速地用意大利语骂。
“啊,”凯撒被女人哭得心浮气躁,整个人脸色都黑了下来,伸手霸道地推了麦加尔一把,“说点什么,然后让你婆娘闭嘴。”
“我老婆没说话!他在推我叫我让别的女人闭嘴!”麦加尔没好气地说。
奴隶的胆大包天让凯撒微微瞪眼,冷笑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楼下甲板上有了新的神展开——
“塞琳娜!这是我的错!你不要冤枉其他人!”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在甲板上的人群忽然不约而同地从某个地方分开,一个浑身是肌肉、身材粗犷的水手从人群中走了起来,在听见他的声音的第一时间,那个女人立刻停止了哭泣,她睁大眼,被海风吹得干裂的双唇飞快地抖动着,随即,她整个人都无助地颤抖了起来——
出来的人麦加尔记得,这人是船上的炮手,专门负责远距离狙击的,是个老船员,在他手下的炮无论远近,准头很大。
“是我的错,船长。”将那个女人扶起来抱在怀里,那个男人转过身抬头看站在二层甲板上的凯撒,脏兮兮沾上了黑色炮灰的脸上显得非常平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塞琳娜快生了,女人又总有点任性……我一时说不过她……总之,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
船上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高处的凯撒,等待着他的判决。
只有麦加尔没有看他,此时此刻,黑发年轻人正趴在栏杆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对死死地拥抱在甲板中央的男女,他注意到,那个女人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有深深陷入她的爱人肌肉的指甲出卖了她的情绪。
少年眨了眨眼,然后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踹了凯撒一脚。
“……先把这个女人送回码头。”
终于睡醒过来似的,凯撒终于缓缓开口——众人不知道为什么,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隔着一艘船,雷克长长地打了个呵欠,“闹剧。”扔下这么一句简单的评论,红毛大副拖着步子转身离开了船舷。
一步三回头,那个名叫瑟琳娜的女人被送回了码头。
怒风号主船的二层甲板上,船长大人懒洋洋地单手撑着下颚,心不在焉地看着这场不怎么动人的离别戏——当他淡漠地下令收起踏板,那对苦命小鸳鸯被迫分离时,女人的哭泣声让麦加尔不由自主地瞥了凯撒一眼……他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名叫法海的死秃驴。
水手们重新回到甲板上。
“狙击手杰克,触犯契约第六条,按照规矩,处以浸水船底拖曳处罚,天亮行刑。”
甲板上,男人低沉而充满了魅惑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动作顿了顿,所有人都看见,那双修长而优雅的手轻轻离开了栏杆,黑色海狼最终只留给了所有人一个离去的背影。
“开船。”
……
声名狼籍的“keel hauling(船底拖曳)”,行刑时间二十四小时。绳通过船底从右舷拉到左舷,将受惩罚者剥光衣服,捆进双脚,固定在船底的绳上从左舷拉到右舷,使其受到来自龙骨的摩擦,而大多数的木制船底满是剃刀般锋利的毛刺与碎片——拖动的速度慢了,身子上的人会被淹死,拖动的速度过快,又很容易撞上船底凸出的部分——大部分接受了这种刑法的人都直接在行刑的过程中就流血而死,侥幸能活下来的,也会在接下来的几天感染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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