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重生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他总是如履薄冰的活着,生怕行错了一步就会再次坠入万丈深渊,重蹈覆辙。所以他坚强,他自律,他苛刻,他狠辣,他珍惜,但却真的不快乐。过去的记忆,过去的教训将他压的太重,他没有了朝气和力量站直身体去迎战重复的人生。
但现在他却觉得空荡荡的后背突然有了支点,有一个人站在了他的身后,可以陪着他前行,即便走错了,迷惘了,这人也会伸出手来将他从万丈深渊中拉出来,或者干脆的陪他跳下去。
嘴角一点点的弯起,任刃明白,他真的不用怕了。
任刃不是矫情的人,也许对未来还有迷茫,对于爱情还有不信任,但却是坦坦荡荡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必要逃避了。他从来就是一个有一说一的人,做了就承认,没做就摇头。他虽然不是女人,没有什么贞洁之说,但也绝对不是随便的人,会跟他做,就代表了他爱他,很爱他。
任刃觉得,这样的人他没办法不爱——在他对未来迷茫退缩的时候,这人已经无声无息的将前路的障碍一点点的移开。将他从萧天弘的手里夺了回来,帮着他说服他的父亲,搞定他的伴读……而他自己的那一边更是早就已经处理的干净利索。这人从不告诉他过程,也不会对他诉苦这些事情有多少困难,而是直接的将最完美的结果端到他的面前,轻松的笑着。
任刃想,自己一定是上天的宠儿,能得到重生,更能得到这样的一个人。这人救了他一次又一次:他的命,他的人生。
我也不会让你后悔的,任刃在心里暗暗说。
*
洗漱之后,又吃了些早餐,任刃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不少的事情。
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任锋已经和秦老爷子出发去了弁京,染墨陪同,留下了一部分兵力保护医圣谷。听到这里任刃先是遗憾没能跟哥哥多说几句话,随后才反应过来,大惊,他到底睡了多久?
林泽生笑眯眯回话:两天。
任刃立刻回想起自己昏睡前的画面,脸不可抑制的再次爆红,难道、难道……他是被做晕过去的吗……
林泽生用筷子敲他的头,无奈的纠正:是用内力清毒后脱力导致的!
任刃捧着碗,为自己猥琐的思想低头忏悔。
看着大口吃饭的少年,林泽生眼角眉梢的温柔和爱恋无须掩饰,心中更是惊叹不已:他的任刃,已经蜕变了。虽然他不清楚任刃究竟想清楚了什么,但这少年已经开始展现出了他独有的光华。
以前的任刃也是坚韧迷人的,但眉宇间总有着抹不去的阴郁和哀愁,总是用冷漠和狠辣武装着自己,好像一只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刺猬。他缺少了少年人该有的张扬和潇洒,顾前顾后、谨慎的几乎胆小。
可现在,少年的眉梢已经完全舒展开来,俊秀的脸庞上的表情不加掩饰,笑容在他的眉眼间绽放,一举手一投足都似乎从无形的束缚中挣脱了开来,自然流畅,恣意张扬。
“看什么?”任刃感觉到他的视线,咽下口中的饭,诧异的看他。
林泽生轻轻一笑,突然凑近,在少年的唇角一舔,一颗米粒被他卷到了嘴里。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口中咀嚼几下,无辜的看他:“你吃到外面了。”
任刃怔怔的眨眨眼,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神态自若的低下头继续吃饭,只是耳尖微微有些发红。
林泽生心里闷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任刃这么可爱呢?
“快点吃!”好像能看透他心中的想法,任刃用筷子敲了敲林泽生的碗,凶巴巴的说:“吃完了我们快点追上去,我不放心你师父进京!”
林泽生一愣:“为什么?”
任刃没了胃口,将碗筷放下,却不知从何解释。也许在这些人看来,萧天弘对于医圣谷虽然有企图,当然不会为难医圣谷的人——医圣谷若是没了这些人也就名存实亡了。但任刃自重生以来就怀疑着,上一世秦太医的死亡实在太过蹊跷,他不能不怀疑秦太医是不是得罪了皇室,更甚者是萧天弘。
所以他怎么能放心的让秦老爷子进京,去直面那个同样重生的帝王?
事关师父,林泽生也收了玩笑的心思,追问:“小刃,到底怎么了?”
任刃想了想,开口说:“萧天弘野心太大,虽然你师父的举动是示好,但我们不能不担心萧天弘会不会留下他来制衡医圣谷——毕竟他没了帝王蛊的束缚。”
林泽生微微松了口气,说道:“这个不用担心,他不敢。”
任刃愣住了。
林泽生此时却已经专心吃起了饭,神情自若的仿佛刚才那样嚣张的话根本不是出自他的口。看着他完全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任刃也稍微放了些心:林泽生很聪明,秦老爷子更是个人精,应该不会完全没有后手的,但是——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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