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住的地方解决了,衣服现买倒也不急,其它用具都有,只剩下吃饭这件事了,厨房是单独建的,院子里原来就有井,做饭也方便,但独独缺做饭的人,这人生在世,吃饭可是大事,没挨过饿的人是不懂得饭的金贵。
雇工若是不给人吃好饭,干不好活不说,也不会对你忠心。
饭固然重要,但是这做饭人却不是那么容易找的,主要是这几个全是男人,找个女人来做肯定是不妥。
而让他们几个自己做,又是不行,那陈老头爱玉成性,根本不会做什么饭,两个徒弟据老头说做得饭能让人吃坏肚子,更是不行,而冯满也不善长厨艺,虎子就更别提了,难道要自己留下来给他们做饭?怎么可能!
目前最需要解决的就是烧饭的人,徐长清略一寻思,便换了外衣带着虎子离开玉远斋,直奔城北。
此时旱灾已蔓延,虽然赈灾款朝廷已经拨出,但远水解不了近火,仍有大批灾民涌入京城,之后这些灾民大部分都被朝廷妥善安置了,只剩下一些年老病衰的留了下来,成了讨饭的叫花子。
徐长清当年就是其中之中,几年内不停的辗转到京城的各个乞丐窝里,认识的人虽多,但他性子冷,大多与人没什么交情,其中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也都相继死了,那个教他厨艺的老乞丐,是最后一个,死前徐长清还把自己讨来的唯一的一块干饼塞在他口里,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咀嚼,含着饼子饿死了。
以前想到这些,只觉得世态炎凉,人情冷淡,那时遍地冻死饿死的,倒也不觉得苦,但是现在想起来,却有些心里发涩。
徐长清与虎子在几个他熟悉的乞丐窝附近转了转,他记得老乞丐说过,他入的京城时间比他早两年,算起来,应该就是现在。
虎子不知道徐长清找什么人,但也是瞪着眼睛到处看着,徐长清见状便把那老乞丐的外貌,及腿有点拐的特点说给虎子听,让他也留意下。
直到转了八九条街坊,徐长清找得心急火燎时,虎子突然大声开口道:“徐少爷,你看那个墙角的老头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就坐着那个,旁边有个木拐。”
徐长清急忙看去,待看清后,顿时心下一松,面露喜色,颇为高兴的拍了拍虎子的肩膀,“你晚上有口福了。”说完便快步走了过去。
老乞丐姓钱,名钱远,头发凌乱,黑中掺白,腹下辘辘,脚因为逃荒路上摔了一跤,也没有好好医治,一路走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瘸一拐。
他正准备坐着歇歇脚,一会再去讨碗水喝的空档,便见两人走过来打量他半响。
钱远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见都是半大的小孩,穿着极为平常,但不知为何老是盯着他看,他一个老头子,身上没银没钱,又不曾得罪过人,但仍然心下忐忑。
人在落魄时,本就是低人一等,遇事也不敢理直气壮的呵斥,怕一旦得罪了不快得罪的人性命不保,所以坐在那里半天没敢坑声,终于忍不住悄悄拿过木拐想走开时,突然被人叫住了。
因为钱远与两年后有些区别,徐长清一开始怕认错了人,再三打量后,才上前温声询问道:“老人家,你是否会厨艺?”
钱远家里有几代都是为官家做膳食的,祖传也自有一套庖丁手艺,只是自己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空有手艺也找不到人肯雇佣他,此时闻言,这才醒觉忙道:“老朽以前做过伙夫,懂得些厨艺。”
徐长清点头,随即道:“那我就雇你做伙夫,供吃住,但是要签卖身契,不知你可愿意?”
钱远现在头无半尺梁,三餐不济,如今突然有个人要雇他工,还给吃给住,惊喜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立即激动道:“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也就忽略了眼前这个东家怎么知道他会厨艺这个事。
徐长清和钱远的说话声,让旁边一些逃灾的人听到了,以为他是有钱人家的小厮,都纷纷哀求着看能不能也雇佣他们,徐长清犹豫的扫了一眼,强壮有力的都去做苦力了,剩下的皆是些面黄肌瘦的,其中有几个面孔,徐长清还很眼熟,其中有两个与他关系还不错,只是后来被朝廷安置了,其实说是安置,也不过是打发他们去做苦力,用劳动力换口饭吃,也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徐长清稍一顿,心中便有了点主意,这两个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都极为老实憨厚,其中一个手还极巧,画得一手好画,最喜欢琢磨那些雕花的图案,没事就在地上拿草棍比划,画出的花样很多乞丐都围着看,只是时运不济,被安置去干苦力,恐怕这一去之下,双手就再也拿不起画笔,另一个却是极有耐心的,这两个人好好培养都会是人才,徐长清打算给陈老先生做徒弟,看能不能跟着学一手玉雕活,毕竟重金请玉雕师也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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