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在小声争吵,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凝神去听,却只能模糊听到一点片段。
“……这哪里能怪我!谁知道蒋家那个小崽子来的这么快,哼,全城都封锁了,马路上跑辆车都得查!”
“我们当初说好的,金老三你们把人送来,再弄辆汽车送我出城,现在倒好,车也没弄成,还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山窝里……你让我带着一个疯女人怎么出去?!”
“你他娘的是怪老子吗!老子比你还窝火,我还说人就是被你引来的,要不然,他一个少爷好好的不呆在京城,不去沪市,到我这个武城做什么?!”那大汉说着,冲张参谋不屑的呸了一声,气得张参谋憋了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好了,我们不要起争执,还是先做好事情。”黄牙男人的声音传来,“这个女人你要带去云南,那这个小的怎么办,要不在这儿就先处理了?”
“不好吧。”张参谋是文职,终归还是害怕杀人,声音都绷紧干涩起来。“一起带去云南,反正他头上也受伤了,没准撑不到就死了。再说,到了那边有那个云南佬开枪,多埋一个骨灰盒而已。不能在这动手,如果被蒋东升发觉,到时候追查起来就麻烦了!”
夏阳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心里却是狠狠缩了下。原来……蒋夫人那个女人隐瞒了蒋东升那么多年吗?!
大汉金老三哼了一声,上前几步道:“这小兔崽子和那个女人害的老子好惨,那女娃娃扎了我的胳膊,我就掰折了他的爪子!”他原想握着夏阳的手腕,却不曾想小孩的手太细小,略一用力就听到前臂骨上咔吧一声脆响,断了。
大汉看着那个半大的孩子脸色煞白的低声惨叫一声,紧接着便彻底昏沉过去,他心里忍不住一跳,觉得这孩子怎么跟纸糊的似的,一碰就坏。
张参谋脸色也不好起来,他看了那大汉的虐行,忍不住道:“好了,别再跟一个孩子制气,我们出去看看那条小路吧。你不是说还有一条山路能让车开出去?”
大汉悻悻地放了手,看着那孩子跟一只被虐待狠了的幼猫一样软绵绵的不再动弹,一时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他不会是手重给弄死了吧?黄牙男人临走的时候还不放心,拿了手铐把那孩子和疯女人铐了起来,确定她们不会逃走,这才哼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云南……车……”张参谋他们从破木屋里出去,走的远了,说的话也渐渐低下来,听不清楚。
夏阳确定他们走远,才慢慢睁开眼睛,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冷汗。刚才那几个人的谈话他差不多听得懂,想来蒋夫人这次是让张参谋带苏荷去云南,而那几个面貌狰狞的大汉显然就是蒋夫人在武城当地给张参谋找的帮手。从他们的话里可以确定,蒋东升也来了武城,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夏阳吃力的撑着身体坐起来,旁边的苏荷见他动,也跟着动作了下,像是要凑近了瞧他。夏阳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勉强露出一个笑,道:“别出声。”
苏荷像是听懂了,懵懵懂懂的竟然点了头。
夏阳前臂骨折了,只刚才那样一个轻微的动作,也是钻心刺骨的疼。不过这样的疼痛也让他清醒了许多,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铐,又看了一眼地上,如果这时有一根铁丝……他抬头看了苏荷,在苏荷凌乱的发间,有一个脱落了黑漆的细长发夹。
张参谋跟金老三他们看完了那条山路,虽然又窄又陡,但好歹还是能容纳一辆小车通过的。他略微松了口气,可等回到那个破木屋的时候,只见门关的很好,但是里面的窗户却是开着——关在里面的人跑了,只剩下俩打开了扔在地上的手铐!
黄牙男人狠狠冲地上呸了一声,怒道:“一定是那个小兔崽子搞的鬼,他带着疯女人跑了,赶紧分头去追!”
山里雨下的也大些,混了泥水的路走起来更加艰难,夏阳拉着苏荷的手一步步往前走。夏阳头上有伤,一只胳膊也骨折了,更多时候反倒是苏荷在扶持着他。大约是没有一直被灌药,苏荷瞧着好了一些,只是还有些精神恍惚,并不多言语。
夏阳带着她一路小心隐藏,因为幼年就在建林镇后山那片柿子林玩耍,现在在这样的环境里倒是也应付得来,只是现在可没有分毫乐趣可言。夏阳脚底发软,走路都有些不利索,胳膊更是软绵绵的垂着,仅熬过那份疼痛就费了他不少力气。夏阳折了一段树枝,干脆的自己掰正了骨头,用破衣袖子绑上硬撑着走。
他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冷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他如果在这里倒下去,苏荷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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