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也拿了一块小的剥开皮吃,他前些天喝中药喝得有些食欲不振,就算是小块的也还是剩下了一口。
夏阳看着手上的食物叹了口气,这年头认人都吃不饱,他能吃上这些已经不错了,可怪就怪他这个娇贵的胃,恐怕再也不允许塞进去一丁点,现在已经开始范酸水了……他有些想念大米粥,哪怕是蒋东升当年亲自下厨煮糊了的那一碗。
蒋东升凑过去咬住夏阳手上的那口土豆,三两下就吃掉了,“你怎么跟个大少爷似的。”
夏阳瞪了他一眼,他们两个里蒋东升才是大少爷!每天晚上非得人陪着才睡,早上起不来,好几次都是他给拿毛巾擦的脸,除了一身的力气和不挑嘴,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优点!
蒋东升吃了几个土豆,肚子里有几分饱了,伸出手去在炉子上烤火,舒服地直哼哼歌儿。他一向是个乐观容易满足的人,吃饱穿暖,便能自得其乐。
夏阳姥爷给他们两个一人煮了一个鸡蛋,瞧着两个人分吃了,满脸的笑意。他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能款待外孙了。他瞧着那个叫蒋东升的男孩捏开夏阳的嘴,把自己手里的蛋黄也硬塞进夏阳嘴里,强迫夏阳吃下去,他家乖外孙被噎得脸通红,最后踢了那男孩一脚。
曾老爷子觉得很有趣,他还从未见过夏阳跟人这么玩闹过。
夏阳喝了点热水,肚子里吃饱了,身上也暖和过来,便向姥爷提起这次来的目的,“我想借点钱,过两天就还给您。”
曾老爷子从身上口袋里摸了一遍,像是想起什么,皱着眉头追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你妈妈又病了是不是?”
夏阳忙跟他解释,“不是不是,我妈好着呢,我爸把今年冬天修河道的活儿都包了,我妈就在家养着,也没再病了。”
“那这是……?”
“是我自己要用,姥爷你信我一回,用不了几天就还给你的。”夏阳不太会编借口,干脆就直说了。“我从学校报栏上看到消息,允许做小本生意了,学校里现在每天都要劳动,也学不到什么……所以我就请假出来,想在您这儿多住几天,买卖点零碎东西。”
曾老爷子并不是迂腐的人,他人生大起大落,对这些事儿看的很透,并不反感经商,只是有些在意夏阳的身体,“你的病才刚养好,大冬天的出去,能行吗?”
夏阳拍了拍旁边的蒋东升,像是在展示一头身体结实的小牛犊:“您放心,我找了人来帮我呢!”
曾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外孙有多优秀,也知道这孩子有多固执,这次恐怕不答应也不行了,叹了口气道:“你呀,打小儿主意多,罢了,我也管不了了。不过有一条咱们得说好,绝对不能累病了,啊。”
夏阳笑着答应了一声,他就知道,老爷子疼他又开明,这事儿求他十有八九得成。可等曾老爷子把小手帕子里裹着的钱拿出来全都交给他的时候,夏阳还是愣了,里面是八十二块钱。
“这,这太多了……”夏阳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想着能借到十块钱便算好的了,没想到他姥爷会拿了这么些。
“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嘛,这些钱原本也是给你预备下的,你前几天生病可是把我吓坏喽!”曾老爷子笑眯眯道。“我一个孤老头子平日里也用不了多少,再说了,现在每月还有点工资,够用了。”
年初的时候北边来了消息,曾老爷子终于平反了,老爷子高兴的不行,把生日都改成了平反的日期:2月25号。他原先是校长,如今身体不好了,便辞了那边的邀请不再过去,每月也有些退休工资领着,这些钱怕是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省吃俭用的攒下来的。
曾老爷子瞧着夏阳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问道:“夏阳,你打算做什么小买卖?”
这个也是蒋东升感兴趣的,忙抬起头来听,夏阳一直不告诉他怎么赚钱,不过他猜着是些苦力活,已经做好了搬箱子抗木头的准备。夏阳那小身板怕是扛不动多少东西,他力气大,替他做了就是。
夏阳把钱贴身放好,严肃道:“我要卖瓜子。”
曾老爷子和蒋东升一时愕然,“卖瓜子?”
夏阳点点头,这个是他早就想好了的。学校和附近的一个油矿井上经常会放电影,上一世的时候他记得是去上大学的那年,开始有人卖瓜子,用小茶碗装着卖,一碗一碗的很是红火。这个本钱小,收的又是现钱,最划算不过。
蒋东升箱子没搬成,被夏阳一路指挥着来到了供销社。
供销社离着夏阳姥爷家五里路,是整个建林镇唯一的一个供销社点,负责卖些东西,也收购农民手里的农副产品。里面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种子化肥,也有火柴肥皂脸盆什么的,架子上还摆着几双儿童棉鞋,用很长的一道木柜台隔开,售货员站在柜台后面一脸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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