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蛰闭着眼点了点头:“填吧。”
另一桌,一时忘形的胡少峰压低嗓门,凑近肖驰:“一下子买那么多,安全吗?”
肖驰收回看向隔壁座位的目光,锐利的视线盯在茶几上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他的内里有着和外形气质截然不同疯狂,面对胡少峰担忧询问,他只是拨着佛珠,淡淡地回答:“这只是试水,怕什么,大不了就当听了个响。”
当日半小时后,前市收市时,成交已有五十笔,额度达到六百余万。田大华在心中惊叹这世上疯狂人竟有那么多,一面在心中越发慎重地衡量林惊蛰的来头。朝外投了足足五十万,林惊蛰看起来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田大华的双腿重若千钧,他踏出交易室时却轻松得像是刚刚结束一场郊游。
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田大华这样想着,面上的微笑却十分热忱:“林先生,我先送您回去休息,下一场开始之前再去接您来这里。”
林惊蛰却道:“不用了,我有点事要离开申市一趟,过段时间再回来。”
田大华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那……那大盘……您不看了?”
林惊蛰十分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田大华瞠目结舌,那些交易室、营业部的股民们,哪个不是每天刚开市就准点蹲候?这世上竟还有人像林惊蛰这样炒股?对方到底把那五十万块钱看成什么了?
林惊蛰完全不是伪装出来的轻松。
他很确信,至少在最近数个月的时间里,市场绝对会呈现出非一般的歌舞升平,因此又有什么必要蹲在大盘前面浪费时间?他来申市也有一阵了,还带着高胜他们,郦云那边,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了,再不回去,胡玉她们非得胡思乱想不可。
田大华服了,彻底服气,他再也不去试图揣测林惊蛰的来历了,他怕吓死自己。
因此见林惊蛰执意要走,他也不敢多做阻拦,为林惊蛰关上车门后坐进驾驶室里,便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道:“那林先生,我请您吃顿饭吧,也算是为您践行。”
虽然交易告一段落,田大华仍想和林惊蛰保持一定亲密的距离,毕竟这样的客人并不常能碰到,倘若能拉好关系,未来想必会是不小的资源。
这段时间下来,林惊蛰除了睡觉外,几乎每一天一个小时乃至一分钟都在思考,着实称得上是殚精竭虑。他疲惫地靠在后座的靠枕里闭目养神,邓麦轻轻地替他捏肩膀,他点了点头,懒洋洋道:“行,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田大华在申市的三教九流里确实很有能量,这批股票并不是买入就万事大吉了,林惊蛰暂时也不想和对方停止交易。
田大华大喜,从后视镜里看他似乎有睡意,一路上连刹车都踩得格外平稳轻柔,口中更是连连保证:“林先生,您只管放心,我田大华别的能耐没有,但申市哪里最好吃哪里最好玩,问我,肯定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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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蛰回酒店倒头就睡着了,醒来时他睡眼惺忪看向床尾,高胜正坐在那用热毛巾给他擦脚他打了个哈欠,拉来一个蓬松的枕头垫着半趴着,紧了紧松垮到露出肚脐眼的浴袍,将另一只脚也搁在了高胜的大腿上。
高胜按住他的脚踝,热乎乎的毛巾搭上手掌,抵住他的脚底,一边用大拇指轻轻地按,一边轻声问:“醒了?”
林惊蛰闭着眼睛唔了一声。
邓麦拧了一块热烫的新毛巾过来,换走了高胜手上那块微温的,看着林惊蛰眼下的青影,咋舌道:“林哥,你多久没休息好了,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么?”
林惊蛰懒洋洋地问:“现在几点?”
邓麦道:“都快九点了。”
林惊蛰愣了愣,眼睛可算是睁了开:“田大华来电话了吧?”
“来了,四点钟的时候打了一个,说是想请你吃晚饭,我跟他说你还在睡,他就让我别打扰你,睡醒了再说。”
林惊蛰揉了揉脸,觉得自己还是困困的,从到申市起,他几乎就没怎么睡,心里存着事情,睡眠就格外地浅。
他轻轻地踩了踩高胜的肚子,高胜拍了他他的脚背:“干嘛呢!”
“别按了。”林惊蛰问,“你们还没吃饭吧?饿不饿?”
“下午的时候有点饿,现在好像不饿了。”
那就是饿过头了。林惊蛰挥开睡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带你们吃饭去。”
站起身时,才发现一直没露面的周海棠居然在玄关那里,正架着熨台为他熨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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