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哥儿丝毫不理解众人的担心,反而觉得很好玩的样子。一连声说他没事。宝姐儿见他这样有jīng神,才放了心。
荀卿染让人扶了曾静起来,上下打量着她,“曾姑娘可还好,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传太医来拾姑娘好生看看。”
曾静摇摇头,“多谢四奶奶。我并没事、只要官哥儿安好,还是不要惊动了别人,免得长辈们跟着担心。”
见没人受伤,荀卿染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想着,难得曾静这个时候还想的如此周到。荀卿染的目光在刘汾和曾静脸上扫过,刘汾羞惭惭地,曾静面色如常。
宜年居内,容氏坐在炕上,怀里搂着璋哥儿,齐大奶奶站在炕前何候着,齐婉丽、颜明月、容云暖、郑好儿姐妹都在炕下的椅子上坐着,正说到高兴处。靠东边窗户的贵妃榻上、齐婉烟和珍姐儿正拿了两盒子珠子,串珠花玩,孙姨娘恭谨地站在旁边,时不时低下头去说些建议,或是这里用红色的好,或是那里用小珠更雅致。齐婉烟和珍姐儿每每照做,果然串出的珠花好看许多。
荀卿染带着人进去,先给容氏请安,刘汾和曾静两个,又跪下来给容氏磕头祝寿。容氏见了分外高兴,叫人拿了两份见面礼来给了两人.又招呼宝姐儿和官哥儿到炕上坐。
曾静上前去,给官哥儿脱了鞋子和外面的小披风,反而是官哥儿的奶妈在旁cha不上手。容氏见曾静照顾官哥儿,显示做惯了的,不由得多看了曾静两眼,笑着让她也在炕上尘。曾静推让了一番,只在炕沿上坐了。
容氏就和宝姐儿、曾静说话。宝姐儿声音清脆,说话一板一眼,曾静柔和恬静,说起话来确是滴水不漏。官哥儿却不管那么多,只坐到璋哥儿身边,从怀里掏出个八音盒来,和璋哥儿玩到一起。
“……西洋人送给我爹爹的,会唱歆的小匣子,好听吧。”官哥儿炫耀道。
璋哥儿点头,满眼前是羡慕。官哥儿挺了挺小胸脯,越发自豪起来。容氏看着两个小家伙,笑的眯起了眼,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终还是担心璋哥儿的身体。
“带他们两个到里屋去,让他们自在玩。这屋里人多,怕璋哥儿受不住。”容氏吩咐道。
两个奶妈听了,忙抱起两个孩子,就往里屋去了,齐大奶奶自然跟在后面,曾静也从炕上起身,说要去照顾官哥儿。
“不妨事,有他们奶妈,还有那么多丫头婆子照看着。”容氏说道。
曾静只得又坐下。
荀卿染陪着容氏说笑了一会,也走到里屋来。齐大奶奶坐在炕沿上,看着官哥儿和璋哥儿在炕上玩耍。
璋哥儿不仅身子弱,平时又少见人,话并不多,官哥儿就不同,正在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夏天还去捉蛐蛐,叫的可好听了,还会打仗。我二哥有只大将军,可历害了。你到我家去,我送一个给你。”
璋哥儿小脸都红了起来,笑的合不拢嘴。
“小孩子有个玩伴,就是不一样。看今天我们璋哥儿多么欢喜。”荀卿染笑着在齐大奶奶对面坐下。
齐大奶奶抿了抿嘴唇,“弟妹说的……也是。”
“老太太方才还说,要留下官哥儿和璋哥儿在一起。官哥儿你愿意不愿意。”荀卿染对官哥儿道。
“四婶婶。”官哥儿看着荀卿染,眨眨眼、嘟着嘴唇,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
荀卿染被他这个表qíng萌到,伸手抱了他在怀里,“小ròu墩,又长胖了。”又对齐大奶奶笑道,“这小家伙,上次去他家,趴在我怀里睡的可香了。可今天却不认得我了。”
官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脸凑到荀卿染怀里,嗅了嗅,“我记得的,四婶婶好香。”
屋里人都被逗笑了,荀卿染也觉得好笑,再不客气,掐脸蛋,捏小手,揉搓小胖墩。官哥儿也不挣扎,这个年代小孩子明显十分单钝,不知道世界上有怪阿姨这种生物。荀卿染又抱着官哥儿举了举。
官哥儿比上次见面时重了,荀卿染举了两次,就再也举不动,只抱他坐在怀里。回想席上曾静一直抱着官哥儿,后来又抱着他走了一路。荀卿染不禁暗自咂舌,曾静看着也是娇娇弱弱,没想到很有一把子力气,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
荀卿染想着,手里没闲着,ròu滚滚的小孩子,实在太好摸了。
官哥儿突然扭起身子,眉头也皱起来。
“怎么了?”荀卿染低头问道。官哥儿xing子很好,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她这么问,手底下就松了。官哥儿停止挣扎。荀卿染不觉又将手放到官哥儿的后腰处按了一下。官哥儿又皱眉扭着身子躲开荀卿染的手。
“官哥儿哪里不舒服?”荀卿染不再碰官哥儿,柔声问到。
”有点疼,还有点痒,现在没事了。”官哥儿道。
“是这里?”荀卿染点了点穷才碰的地方。官哥儿摇头。荀卿染加重力气按下去,官哥儿果然又开始躲闪。
“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可找太医看过了?”齐大奶奶问道。“没有,我身子好着那。我才不要吃药。”
“哥哥,病了就要吃药,才是好孩子。”璋哥儿在旁道。
“我好着那。”官哥儿又凑到璋哥儿身边。
荀卿染从里屋出来,齐二夫人和齐二奶奶都来了。原来是刘夫人已经领着刘汾走了。荀卿染想了想,冲齐二奶奶使了个眼色。齐二奶奶忙走过来,荀卿染低声把官哥儿的事和她说了。
“还是找大夫看看,别大意了。”她心里想着官哥儿方才摔的那一下,虽看着不可能受伤,可事关小孩子,再小心也不为过。
齐二奶奶一边打发人去请太医,一边和荀卿染一起进了里屋。
“姑妈。”官哥儿一见齐二奶奶,就扑了过来。齐二奶奶将官哥儿接在手里,问了他几句话,就哄着让人将官哥儿的小袄脱了。官哥儿袄子内还穿着件薄薄的内衫。齐二奶奶将内衫撩起来,仔细看了看,并没发现异样,又按了按,官哥儿也不觉得疼。
“是没事,这就好。”齐二奶奶松了口气。
荀卿染却不放心,凑过去仔细查看,官哥儿ròu滚滚的背上,皮肤白皙,只是后腰处有一块,似乎有几个红点。因为十分细小,若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齐二奶奶就要给官哥儿穿上衣服,荀卿染拿了官哥儿的小袄,心里疑惑.手下就揉捏了两下,忽然觉得手感有异,忙低头去看。“咦,这是什么?”
就见柔软服帖的皮毛内,有一小块向旁边翻起来,冒出些芒刺来。仔细一看,又不像刺,更像是粗麻丝。
“怎么衣服里有这个?”荀卿染将皮袄递给齐二奶奶。
小孩子皮肤本就细嫩,官哥儿又穿惯了柔滑的陵罗绸缎,这麻丝可不就像芒刺似地。只是这芒刺并不十分历害,如果有那块皮毛挡着,穿着的人是感觉不出什么来的。只是若皮毛被掀开,外面又有人按的用力些,那这些毛刺就会扎进薄薄的内衫,刺到皮肤上。
一定是她刚才动作间不小心弄开了那皮毛,官哥儿才会被刺到。荀卿染顿时想起,今天从始至终,都是曾静抱着官哥儿。曾静好几次,很小心地给官哥儿整理衣服。
“这些黑心的奴才们,这样粗心大意。看来侯爷对她们还是太宽了些。”齐二奶奶怒道。
要怎样粗心大意,才会把粗麻丝fèng进皮毛理?荀卿染心中一动,也就不小心么。齐二奶奶打发冬儿出去,一会冬儿就带了齐二夫人和宝姐儿进来。两人看了官哥儿的小袄,脸色都沉了下来。
齐二奶奶将宝姐儿带到旁边,“可知道是谁?”
宝姐儿攥紧了拳头,“总不过是那些人。我想着,她们为了自己,也不会害官哥儿。没想到……”
“人心难测,你毕竟还小,很多事没见过,想不到。这己经是难为你了。这粗糙的东西,侯府里从来不用。现在就派人悄悄回去,别惊动了人,仔细翻查出来,到时候人赃俱获。”齐二奶奶低声嘱咐道。
宝姐儿点头,姑侄两个转身出去了。
官哥儿裹着小被子,还和璋哥儿玩做一团,根本没注意到大人们的qíng绪。
“这怎么好,这衣服也穿不得了。”齐二夫抓着里的小袄道。
荀卿染明白,如果只是几根粗麻丝,拆掉就是了,齐二夫人这是怕有人在袄上还做了其它手脚。
“官哥儿比璋哥儿高,璋哥儿的衣服,他只怕穿不了。”荀卿染想了一想,就道,“我去问问老太太,这里或许有四爷小时候穿的袄,拿出一件来,给官哥儿穿。”
齐二夫人闻言点头,“这是个好主意。也不用找老太太去要,老太太那些东西,找起来不方便。我那前两天收拾东西,有只柜子里全是仪儿小时候的衣服,时常拿出来晾晒的,我让人拿件厚实点的来就是了。”
一会果真拿了一件齐仪曾穿过的银鼠小袄。官哥儿觉得裹着小被子好玩,荀卿染哄了一会,他才肯穿上了。
宝姐儿和曾静等人都已经回了定远侯府,只留下官哥儿和一个奶妈。容氏也知道了这件事,很是叹了一会气。大家都等着太医来了,给官哥儿看过,说官哥儿无得,这才放下心来。
“今天的事,多亏你细心。你好生看着官哥儿。一会侯府会派人来接他。”齐二夫人嘱咐荀卿染照看官哥儿,就回了祈年堂。
约莫半个时辰.外面报说定远侯方信来了,齐二夫人刚忙说请。门帘挑起,齐二奶奶陪着方信进了屋。
“东西找到了,在专门给官哥儿做针线的一个媳妇那里,官哥儿那皮袄,也是她做的。问了她,她只说什么都不知道。”方信道。
“她一个针线媳妇,有多大胆子敢害主子?”齐二夫人道。
“宝姐儿和我说了,今天官哥儿一直是曾家那姑娘抱着,后来刘家的十四姑娘抱官哥儿,就出了事。大哥,您看会不会是?”齐二奶奶道。
方信沉吟半晌,“不会是她、日久见人心,我看她是真心疼官哥儿的。为了救官哥儿,她自己摔伤了都不言语。还是方才回去后,她突然昏倒,才被婆子发现,说是背上摔的青紫一片。我请了太医来,说是伤到了骨头,若不好生休养,要留下病根。”
齐二夫人和齐二奶奶对视了一眼。
“大哥,这可做不得准。我一个深宅妇人,也是懂得苦ròu计的。曾家这位姑娘,心可不小。若不是我们四奶奶,这件事还真是天衣无fèng。”齐二奶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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