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忙起身,“刘太太,大嫂怎么样了?”
“多亏请的这个仙姑法力高qiáng,刚做完了法事,你大嫂她已经明白过来了,再调养几天,就可恢复。请四奶奶进去看看她,说说话。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荀卿染送了刘夫人到门口,就又往荀大奶奶屋里来。
这时窗户上的帘子全都去掉,屋里比方才亮堂许多,荀大奶奶正靠在迎枕上,见荀卿染进来,忙起身,让荀卿染到她身边坐下。
“姑奶奶来了,快请坐。我病的糊里糊涂,姑奶奶别怪罪我失礼。”
荀卿染就在荀大奶奶身边坐下,见荀大奶奶眼神恢复了清明,心中暗道,不知真是那道姑法力高qiáng,还是刘夫人带了治荀大奶奶的仙丹妙药。
“大嫂方才是怎么了,可把人吓坏了。说什么对不起妹妹,迫不得已,还提到了哪个婶婶。听的我稀里糊涂……”
荀大奶奶脸色瞬间僵硬,随即qiáng作笑颜,“姑奶奶别见笑,方才仙姑看过,说我冲犯了过路的神仙,被迷了心智,说了什么,那也不是我本人说的。姑奶奶可别多心,对那些胡言乱语认真起来。”
荀卿染微微一笑,知道再也从荀大奶奶这问不出什么来,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出来。
“姑奶奶别急着走。”荀大奶奶拉着荀卿染的手央告,“我这病症,仙姑说,得个命格贵重的人帮着压一压才好。姑奶奶可不正是合适的人?自打方才姑奶奶一进来,在我身边坐下,我就感觉身子没那么重了。姑奶奶不看我,也看你大哥和三个侄女的面子上,多陪我坐一会,咱们好好说说话。”
永昌伯府刘夫人急匆匆地走进院子,就见屋外站了好些的丫头婆子,各个脸色肃穆。刘夫人来不及多问,走进屋里。等看到屋中的qíng形,刘夫人不禁一怔。
永昌伯刘松柏面色yīn沉,手里将两个核桃捏的嘎嘎作响。刘五奶奶顾氏站在地下哭的梨花带雨。
刘松柏有个习惯,在遇到极其为难的事qíng的时候,就会在手里捏上两个核桃。而且,顾氏历来知书达理,怎么跑到公公婆婆的房间来哭?
刘夫人正思忖着,顾氏已经扑了过来。
“太太,太太您可回来了。求您救救五爷吧。”顾氏跪在刘夫人跟前,抱着刘夫人大腿哭道。
“快起来,快起来。”刘夫人赶忙拉着顾氏起来,“你这孩子,怎么没轻没重的,你是有了身子的人,哭哭啼啼,还跪来跪去的,伤了身子怎么得了。”
刘夫人这样劝说着,并未将顾氏的话放在心里。不过是老五淘气,惹了老爵爷生气。老五小夫妻感qíng好,顾氏舍不得丈夫受罚,因此才哭哭啼啼的来求qíng。
“老爷,老五做错了什么,老爷好好训导他就是。他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老爷总该给他留些脸面。”
刘夫人让人扶了顾氏,走到刘松柏对面坐下。
“你知道什么,我给不给他脸面有什么要紧,现在是有人要他的命!”刘松柏皱紧眉头道。
刘松柏历来喜怒不形于色,像现在这样在儿媳妇面前对她说这样重的话,几乎是从没有过的事qíng。刘夫人就知道出了大事。那边顾氏哭的越发厉害了。
刘松柏眉头皱的更紧,刘夫人见状,忙将顾氏拉到一边,劝解道,“……好好保重身子,有我在,不会让五爷有事。”
“太太,您平时最疼五爷,您一定要救他。不然,媳妇也活不下去了。”顾氏捧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哭道。
“放心,放心,有我那。”刘夫人答应着,让丫头婆子们将顾氏扶了出去。
“老爷,是怎么回事?老五他闯了什么祸了?”刘夫人问道。
没有了顾氏的哭声,屋里清静了许多,刘松柏终于说道,“你也知道,老五前些日子在五城兵马司寻了个差事。他今个往城外兵营里运送粮糙,谁知道粮糙出了问题,那些兵丁当场将他抓了,已经押到大牢里了,说是按律就要问斩。我接到消息,赶了过去。那五城兵马司是方信管辖,我要求见他,却吃了闭门羹。”
刘松柏说到这,又是冷笑了两声,“靠着我这张老脸,总算见了咱们老五一面。我的意思,不过让他挂着个闲职,混日子罢了。偏他听了别人教唆,说这是个捞钱的营生,就寻了来做,第一次就被抓住了。我细问了问,这件事,可大可小,全在方信一句话。可这小子却躲着不见我!”
刘松柏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老爷,这是,这是……”
刘松柏沉歇了半晌,才道:“还能是什么,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这还想不通透?老五被他算计了。”
“算计老五是为什么?方信不愿意和咱们家结亲,故意抓了老五的把柄,bī着咱们退亲?”刘夫人自问自答道。
刘松柏冷哼了一声。
“老爷,我刚从艳儿那回来,还有件事……”刘夫人如此这般将荀大奶奶的事说了一遍。
“你生的好儿子,好女儿!”刘松柏一挥手,将桌上的茶杯挥在地上。
“那可不是我一个人生的。”刘夫人低声嘀咕,却不敢让刘松柏听见。
“老爷,您消消气,事qíng已经这样了,还等着您主意那。退了亲,是不是就能救回老五了?”刘夫人道。
刘松柏拈了拈颌下已经有些花白的胡须,“方才是能,现在我得好好想想,难道方信真是想要咱们老五的命?”
刘夫人听了这话,吓的手一哆嗦。“老爷,老五的命要紧,老爷想个办法啊。”
刘松柏皱着眉头,思考良久,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一份厚礼,咱们到侯府走一趟。”
刘夫人忙应承了,一边吩咐人准备表礼,一边又让人安抚顾氏,又知道小儿子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又打算去牢里看望打点一应吃用的东西。这么忙乱着,竟忘了荀大奶奶那里还等着她的消息。
荀大奶奶看看屋角的大座钟,她母亲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回音。荀大奶奶有些害怕,她回想方才她母亲的为难,她父亲永昌伯对方信的看重。她父亲在知道了她做的事后,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声称再也不会管她的事。
难道,她母亲并没有说动她父亲,她们,真的不打算管她了?那她可怎么办?等着被休,等着被抓到牢里?不,荀大奶奶抱住自己的胳膊。
“大嫂,你这是怎么了?”荀卿染见荀大奶奶举动有异,出声问道。
对了,她不仅是刘家的女儿,她还是荀家的媳妇。她的事,就是荀家的事,除了刘家,还有人能救她,眼前就是能救她的人。
“三姑奶奶,三姑奶奶,求你,救救我吧。”
荀大奶奶扑通一声又跪到荀卿染跟前。
第一百三十一章说梦
见荀大奶奶又扑通跪在自己跟前,荀卿染面不改色。她的神经,在见识荀大奶奶今天这样反复无常的举动后,已经变的分外坚韧。
“奶奶,您怎么又糊涂了?您这样,可又要吓到三姑奶奶了。”彩鸾本来在一旁伺候,这时急得走上前来,背对着荀卿染对着荀大奶奶连连使眼色。
荀大奶奶一把推开彩鸾,“你躲开,我知道我在gān什么。”
彩鸾只得退了下去。
“三姑奶奶,现在只有你能救我,救咱们荀家。”荀大奶奶抱着荀卿染的一只胳膊央求道。
“大嫂说的话,我不懂。”
“三姑奶奶,你也知道,咱们家最近连连出事,还得罪了皇家。荀家再也不能有半点风chuī糙动了。这个节骨眼上,我若出了事,荀家也会跟着一起遭殃的,三姑奶奶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没了娘家做靠山会是什么样子,三姑奶奶你说是不是?”
荀大奶奶这话里的透着要挟意味,让人很难接受,但是却是事实。
荀卿染不置可否,暗暗猜测荀大奶奶到底想说什么。
“三姑奶奶是自家人。有些事我就不瞒三姑奶奶了。三姑奶奶还记得我堂妹刘潋吗?对,就是死在方家的那个。她死的稀里糊涂,当时为了两家的jiāoqíng,我父母将事qíng压了下来。方家侯爷为表感谢,求娶我十四妹妹。”
荀卿染点点头,心道果真如此。
“昨天,潋儿,她,她托梦给我,她跟我说、她死的冤。她是被人害死的!”
“哦?”荀卿染挑了挑眉。
“她在梦里告诉我,那天,是曾静邀她去后面游玩,带着她进了竹园、又拉她去湖边戏水,故意弄湿了她裙子。然后把她带到竹楼,骗她脱下裙子,然后曾静就躲了出去。曾太太从外面进来,看见潋儿没有着裙,就扯了潋儿,说那竹楼是侯爷书房,闲人不得入内,说潋儿不知羞耻,勾引侯爷等语。
潋儿辩解,曾太太不听,潋儿说出曾静,曾太太就说,曾静一直在前面陪着方大奶奶,就是听曾静来对质,曾静也会这么说。潋儿这才知道上了当。曾太太抓着潋儿、说要把潋儿带到前面,让刘家看看自己养的好女儿。潋儿她,最是孝顺、自然不愿意三婶婶因为她蒙羞。潋儿本就是个温吞xing子,怎么会是曾太太的对手。潋儿就跪下来求曾太太放她一条生路。曾太太就说,潋儿这样已经失了贞洁,方大奶奶己经同意,让潋儿进门做妾……潋儿、潋儿,她不堪受rǔ,誓死不从,结果就被曾太太和曾静两个给掐死了,又扔到湖水里。”
“大嫂这个梦,仿佛跟真的似的。”荀卿染看着荀大奶奶的眼睛道。
荀大奶奶微微侧头,避开了荀卿染的眼神。
“是我那可怜的妹妹托梦给我,白然说的是真事。”荀大奶奶道,“姑奶奶说,我去镇国寺进香,求菩萨保佑咱们一家老小。没想到遇到了曾静,她,她要刘家退了和侯爷的亲事,不然,她,就不会放过我。”
“可笑,”荀卿染道,“依大嫂所说,明明是曾静理亏,她见到大嫂,该退避才是,怎她反而是她胁迫大嫂,要和大嫂为难那?”
“这,”荀大奶奶有些语塞,有些事她不想让人知道,可是如果不说实话,又难以自圆其说,说动荀卿染帮忙。
“三姑奶奶,那曾静着实可恶。她和我说,如果我不照她说的做,她就,她就和人说,说是我杀了潋儿。”
原来荀大奶奶的病因是在这里。她被曾静威胁了,曾静想让刘家退亲。这就解释为什么荀大奶奶要求助于刘夫人,刘夫人一来,荀大奶奶的病就奇迹般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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